欲离脸上有悲哀而凄楚意味,“你们都道本座是因为边云衣的资质奇高才喜欢她,其实不然,不过是你母亲喜欢这个女儿,本座才爱屋及乌罢了,却不成想,阿媛她这般傻,竟将别人的孽种视为珍宝,自己的女儿抛到一边。”
边轻舞轻叹,“老祖是爱屋及乌,母亲她也是爱屋及乌而已。”
程媛对飞羽一往情深,飞羽看重边云衣,程媛自然对其更加重视,而自己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边轻舞蓦地想通了一件事,就算边云衣资质平平,甚至只是个凡人,母亲依然会因为父亲的缘故对她呵护备至。
而她曾经还把这一切归为是边云衣的天资之故而,对自我产生了怀疑,边轻舞忽然觉得很讽刺,自己再优秀又如何,终究还是比不上边云衣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哪怕自己才是亲生的。
欲离亦是叹息,“阿媛痴傻了一辈子,只是委屈了你。”
委屈吗?或者已经习惯了,边轻舞在心中自嘲,妹妹不是妹妹,父亲又不配为父亲,她在世间不过是孑然一身而已,已逝母亲给他的这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议事厅里的那一幕已过去很久了,但于她而言却还清晰如昨日发生,元婴修士打向边云衣而飞羽扑出去救人,好像一场噩梦,时不时的就在她脑中反复徘徊。
对于父亲与边云衣,她说不上恨,就更没有爱,只是替母亲不值,也替自己不值。
边轻舞并不相信仓仲真人的指证,父亲或许对母亲不忠,若说害死了母亲她是不信的,而妹妹她是想无可想。
就如边云衣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一般,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边云衣,所以不如不见吧,她托路松将东西带了过去,还把父亲遗物中的灵云也放了进去,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
欲离追忆过往,终又回到眼前,“听说你已拜了无止一脉的了焉丫头为师?”
边轻舞从思绪中挣脱,依言回道:“是,师父对我极好。”
“嗯,那丫头资质心性都不错,跟着她本座也放心,只是你现在又继承了无涯峰的传承,恐怕了焉那头有些麻烦啊。”
了焉真人属无止一脉,她本人对外物无求,可无止峰的其他人就说不准了,到最后难免生出些龃龉来。
欲离沉吟道:“你和她毕竟有师徒的情分,罢了,本座替你解决这些问题,你只要专心修炼就是,至于是否要掌管无涯一脉,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浩渺宗从未出现过筑基修士为一峰之主的事,边轻舞虽继承无涯老祖的传承就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却也不敢做此想,只听欲离老祖这意思,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让她掌管无涯峰的事。
思虑半响,边轻舞道:“若得老祖相助,轻舞愿掌无涯一脉。”
欲离不觉惊讶,只浅笑,“你有这份自信倒是好事,既如此,本座助你一力就是,不过剩下的路还要你自己走了,而且你为剑修与本座的功法不相容,本座也教不了你什么。”
边轻舞起身叩首,“老祖肯助我掌无涯一脉,已是轻舞之幸,轻舞不敢再妄求别的,况且轻舞得了无涯老祖的传承已是够了。”
“嗯,你去吧,”欲离满意的看着她,“虽修行不同,但大道唯一,你以后在道途有何疑难也尽可以来问本座。”
边轻舞再三行礼谢过,告辞离去,她御剑而行,想了想又回到了无涯峰。
标志性的神石已是一抔尘土,边轻舞只余光扫了一眼,直径去了原先的洞府。
她已经有好久没来过了,随手捏了个术法扫去洞口的浮尘,站在门口犹豫半响,终是进去了。
上次来这里还是收拾飞羽真人的遗物,之后就在没来过,边轻舞的目光扫过洞府中的一切,飞羽真人平日练功的蒲团,母亲最喜爱的茶杯,还有边云衣留下的,散碎的小物件。
她一边走,一边轻抚过这些东西,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出事之后,她好像看懂了什么,又好像所有事都变得难以理解,她终于明白了妹妹的数次欲言又止,明白了妹妹为何要走,可是又不懂,不懂母亲的抉择,不懂这世间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快。
昨日她还有父亲妹妹陪伴,而今日却一无所有。
所以干脆就不想了,干脆将这座洞府封存,就连了焉真人特意透露出的各峰瓜分无涯一脉的事,她都不想去理会。
直到那日,她从藏书阁出来,鬼使神差般的又回到了无涯峰,那日是飞羽真人的祭日,或许心里还是放不下吧。
就这么机缘巧合的,她走上了同父亲一样的道路,无涯老祖的传承。
和飞羽真人区别的事,她所继承的是无涯老祖留下的全部,最重要的就是幽烈,这柄剑才是无涯老祖最重要的传承。
边轻舞也没有想到,无涯老祖竟然也是剑修,而飞羽真人并不适合为剑修所以才与此剑擦肩而过,至于无涯老祖挑选传人的方式,她现在也没搞懂,只知道识海中存着神石传给她的很多信息,只等修为提升这些信息才会渐渐解封。
这次她执意要掌无涯峰,不是不知道要面对的困境多大,可她并不想放弃,或许是脑海中的执念吧,无涯峰是飞羽真人留下的,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只有她,边轻舞才能撑起着一峰之主的位置,也要让泉下的飞羽真人看看,他从未重视过的女儿是怎样接替他把无涯一脉发扬光大,做到他未能做到的事!
“仙子!何朔求见仙子!”从天刚蒙蒙亮,何朔就扯着嗓子在通灵塔前大喊着,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对修士的敬畏,现在自认身份不凡,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通灵塔隔绝外界声响,边云衣不受影响就不在意,但何家村的村民可受不了了,何朔现在的做法就是在找死啊!
哪有人敢这么打扰仙人的,这不是找死吗!
村正带着其余村民赶到时,何朔仍旧喊得起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