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水中便是刺骨的冰冷,叶琉珀听从边云衣的安排,强忍着开启灵罩护体的想法,任由自己浸泡在其中。
他体质虚弱,些微的风狐的血脉不仅没有增强他的体质,反而是他的拖累,日以继夜地血脉之力的消耗,严重损伤了他的身体,这样的湿寒是承受不了多久的。
紧紧抓住池边的手已泛起青白之色,叶琉珀咬紧牙关不至于痛苦的喊出声,他的确是能忍之人。
他忍得辛苦,偏偏还有人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边云衣走进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很冷吗?”
叶琉珀心里很想破口大骂,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的语调与气度,“边道友想我死容易,但浪费这么多珍贵的灵材岂不可惜?”
虽然努力不让声音打哆嗦,但到底掩不住虚弱,这也是叶琉珀第一次暴露出真性,第一次语带讽意。
“呵,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少女抬袖掩唇。
随着一声轻笑,这是叶琉珀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他眼前青光一闪,彻底的昏了过去。
水池不深,随着昏迷,叶琉珀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半飘在水面上。
娇小的绝色佳人凭空出现,沐潇也立在水池边,望着里面的叶琉珀,道:“你的要救他?”
“不然还是要冻死他吗?”边云衣道,“是你说的,他的血脉与我似乎同出一源,说不定和,和那个人有关。”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边云衣对于那个从未谋面的风狐族女子,到底喊不出娘亲两字。
“这方法,是上古时风狐一族对于那些一生下来血脉传承不完整的小风狐使用的,人修的状况虽然和它们很像,还是有区别的,而且他年龄过大,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
沐潇这次是实话实说,她看得出边云衣对此时很在意,而自己刚刚因为私心得罪了她,不想再因此生了龃龉。
“成了,是运气好,不成,就是他的命,反正早晚都要死,能昏昏沉沉毫无知觉的死去倒是件好事。”
几句话间,边云衣已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她按沐潇所授的法子,默念咒令,同时划开眉心,取出一粒鲜血。
伤口转瞬愈合,而边云衣的脸色蓦地白了下去,这是极为精纯青鸾血脉,也是唯一能救叶琉珀的药引。
“果真是天赋惊人,”沐潇见了也不由赞叹,“一般帮助风狐小辈加持血脉的都是经年的老者,他们血脉淳厚,运用也最为自如,而你不过是个半妖,竟然也能做到了,你来自于母族的传承一定不简单,还真让我有点好奇了……”
边云衣将鲜血移到水池上方,一道法决打出,血珠便如细雨般飘洒在池水之中,水色变得血红。
她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到了这里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晦涩的咒语在不大的石室内响起,一束青光直直的打在叶琉珀的身上,池中的血色一点点的流进他的体内。
沐潇默默的听着,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有多久,多久没有听到这咒诀了,
“青瑶山,好久没有回去了,竟不知还在不在……”
青葱茂密的古树林,神秘高贵的神鸟青鸾,叶琉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将他唤醒的是周围逐渐上升的温度。
“好热……”刚刚苏醒的他喃喃的低语着。
“闭目凝神,抱元守一,按我说的口诀运行灵气,万不可分心。”
叶琉珀回过神,立刻按照少女所说的在水中打坐运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边云衣道:“好了。”
水池里的热度已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而且刚醒时他没有注意,不仅是热,还有一股恶臭的气味。
叶琉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泡过的水浴,他素有洁癖,当即就想跳出去找个地方好好清洗,只是外面还站着一个人……
“边道友,你看?”叶琉珀尽力维持着风度,用眼神示意她是不是该出去避个嫌。
“刚救了你就要赶人了?这般忘恩负义的还真是少见。”边云衣没有移步的意思。
的确,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运行灵气时叶琉珀救察觉到,自己的经脉都得到了加强,灵脉的运行也顺畅得多,再不会有凝滞的样子,最关键的,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全都消失了,血脉之力终于不再是他的拖累,而是助力!
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叶琉珀努力维持笑容,“不敢,边道友不如等在下沐浴更衣后,再叩谢大恩如何?”
边云衣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挑,到底是转身离去,走前还道:“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这瘦小的板有什么可看的。”
叶琉珀承认自己不够强壮,那也是被血脉害的,也不是他想啊,听了这话简直想骂人了。
等边云衣走后,他立刻施法清空池子里的水,又凝出干净的清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边云衣正倚在一角,翻着他给的那本阵法书,从桌上灵茶的温度可以看出,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得不说,这女子其貌不扬的,但这样专注地样子却有几分娴静的美感。
叶琉珀抛去杂思,走进室内,先行一礼,
“多谢道友大恩,琉珀无以为报,日后定任凭道友驱使,绝不敢有怨言。”
边云衣抬眼看他,“这些空话听着没意思,你将来历告知咱们就算两清了。”
病治好了,叶琉珀又有了掌控一切的想法,他只在边云衣这里吃过亏,现在好了当然想把场子找回来。
叶琉珀在边云衣对面落座,道:“道友放心,琉珀既然答应就定然履约,只是道友不请琉珀喝杯茶吗?”
边云衣看了他半响,突然笑了,抬手给他到了一杯,一边道:“难得叶道友赏光,只是我这的恐怕比不得道友的珍贵,也没那么好喝。”
叶琉珀笑眯眯的接过去,尝了一口便赞,“道友谦虚了,不曾想道友也是懂茶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