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第四个讲故事(人、亡、去、千):
一夜无梦,王道士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现在方到卯时,堪堪破晓。
王道士在庭院里练了一会五禽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
他又猫着腰,运起太极步,劲如抽丝,步如猫行,点起点落,轻起轻落,缓起缓落。
王道士深深提了一口真气,这道真气沿肺部顺流直下一直到脚跟,走了一个大循环。
“呼……”王道士缓缓吐出这口气,双掌朝下,两脚并拢,收功。
王道士收拾好行当迈步出门。一面上画阴阳八卦,下篆书写“铁口神断”的白帆布;一盒楠木做的木签,以及解签用的一本《观音灵签解签》;一串用于梅花易数及文王六十四卦的麻钱。
他脚踏流星,大步朝闹市中走『去』。现在是早市时间,太阳刚出来,集市上却已是人声鼎沸,卖豆腐的、卖烧饼的、卖茶叶的、卖地瓜的、卖油条的、卖糖葫芦的……“卖豆腐哩~”富有韵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王道士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来到自己摊位。两天没来,摊位却没什么变化,不知这两天有没有来找王道士的。
很快,他看到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段话,完全不押韵,甚至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圆周上建立直角坐标系
加上只少八
吃两口牡蛎,半饱
减二得四,减四得二
选走半个人
贵州东下一点雨
一雨能令草木新
王道士把纸翻过来,没有署名。从墨迹的湿润程度来看,应该是写了不超过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应该是夜里写了放到摊位上的。
长安实行宵禁,到了一更后,便禁止活动,直到五更才解禁。此人能有本事夜里行动,显然不是一般人。
再看字迹,纸上的小楷隽秀雅致,未完全干的墨迹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空灵之美。
难道这是一位女子所为?可一介女子,冒着宵禁被抓打四十大板的危险,到闹市中的测字摊,胡言乱语写一些令人难懂之文字,却是何故?
总之,想想就觉得哪里不对,王道士又开始看那段话,怎么看都像是疯子的喃喃自语。“什么是直角坐标系?贵州又是哪里?”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减二得四,减四得二”,这应该是六。
其中“一雨能令草木新”,应该是首诗里的词句,可似乎没听过。
王道士先去京兆伊查了一下,昨晚共有两人违反宵禁规定:一位是在钱庄赌钱赌到深夜,回家时已经过了时辰;一位是群芳院的头牌柳大家,昨晚为王司徒的母亲祝寿,所以回去晚了。
进一步调查后得知,赌徒回家的路线并不经过闹市,而柳大家虽然途径闹市(能唱小曲,弹得一手好琵琶),却不识字,更别提书法了。
王道士提起的心又放下了。他仔细想来:“上面那段谜,每行都有数字,看来这女子是个通晓数理之人,莫非家里是做生意的,所以需要记账?”
“『一雨能令草木新』若是那女子作的,那么一介女子又懂数理,又会作诗,有点意思。”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两个孩童,拿着冰糖葫芦,一边跑一边跳,从闹市中径直穿过。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着有心,王道士拦住他们:“这是给你们买糖油饼的钱,我问你们,你们方才唱的是什么?谁教你们这样的?”
“是个评书先生,唱的是董卓灭『亡』的事,先生说,千里草就是董,十日卜就是卓。这童谣是董卓败亡的前兆!”
王道士瞬间思路就清晰了,脑回路也闭合了。原来减四得二,减二得四,是个『园』字。
『选走半个人』是个『远』字。一竖一撇分别是半『个』,半『人』。
“这么说来,对方还是个拆字高手,是要挑战我吗?”
“下一个,下一个。”千灵拍了拍胸口道。
“喂,你这算不算挖坑不填啊?”钟奇正质疑道。
“那就要看墨出尘接不接了?墨出尘,你有意见吗?有意见尽管发表。”
“元一,你觉得呢?”墨出尘熟练地把难题交出去。
“我觉得吧,这接龙游戏比我想象的好玩。首先轻羽姐开了个道士出山的头,慕青峰把故事转到测字上,钟奇正又转到做梦,千灵这个更夸张,居然把道士和推理搅到一块。
“我只能给出一个大大的『服』,本女子服了。”元一说完,比了个扣拳佩服的姿势。”
“那我就算过了吧?”
“嗯,可以过。我看到你在钟奇正挖的小坑旁,挖了一个巨大的坑。他可能都没意识到。”
“队长,不公平哎,你刚才怎么不替我说话。”钟奇正愤愤不平道。
“你一开始的那四个梦,太无聊了,就该你自己填坑。千灵编的那段话,表面上看是一个像你那样的坑,但其实不是,她的叫显山不露水,若是全填好,那我和墨出尘就没有后续发挥的空间了。
“而且退一步说,千灵已经把本阶段能填的坑都填上了,我觉得可以,你要实在觉得不行,可以大家举手表决,我反正会投通过票。”元一道。
“我说钟某人,你也太小气了吧,说你两句不行,你还要反咬我一口。”千灵朝钟奇正吐了吐舌头。
“其实,我主要是觉得,你作为一名天才少女,实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我是想看到你更加精彩的表现。”
“我发挥还不够出色?哎,我问你,你看没看懂我编的那段话,来,解释解释。”千灵用小指朝钟奇正勾了勾,表示赤裸裸的挑衅。
“王道士不知道坐标系,难道我也不知道吗,圆周上建立直角坐标系,是个『田』。加上只少八,是个『古』。怎么样(加上是+)?”
“少得意,只对了一半。”
“哪一半?”
“你猜啊,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
“不太可能啊,我觉得要么都对,要么都不对,对了一半是什么鬼?搞不懂。”钟奇正手挠着头皮,一副苦思冥想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