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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钱镖

甄掌柜看着龙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啧啧两声,明白这事儿对还处于中二期,觉得自己全世界最特殊,一定会成为一代大侠拯救世界的龙钱来说,真的打击挺大的。

毕竟大侠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大侠不认路到连镇子都出不了的,事实上龙钱当初能从小龙村走到白露镇估计都只能说是运气使然,和他个人努力是半点儿关系没有的。

“哎……还是年轻啊。”甄掌柜悠悠的叹了一声,神色间颇有几分复杂,想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以为自己会是一代主角,他将凭借着一名21世纪优秀文科生丰富的文化内涵走上飞黄腾达的科举之路,可惜现实永远不是小说,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酒铺老板什么的,也只能说是生活所迫吧。

摇头晃脑的去后院儿休息,甄掌柜体贴地给了龙钱一片冷静的空间。

一刻钟之后,龙钱一个机灵,总算是清醒过来,眉目间充满沮丧,就像甄掌柜想的那样,这件事儿对他打击挺大的,因为他听过那么多故事,真的从没听说过哪个大侠是路痴……

不过一直沮丧下去,那就不是龙钱了,望着暖黄的烛火,龙钱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坚定:“就算是路痴又怎么样,既然以前没有,那我就是第一个路痴的大侠!”他声音低肃地下定了决心,年轻的身躯里澎湃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有志气!”随着一阵磨砂般的笑声,一个佝偻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龙钱面前。

“谁?”龙钱一脸警惕的后退一步,心里后悔怎么没背靠柜台站着,那上面的重物起码比较多。

“老夫的名字……呵,太久没人叫,早已模糊了,江湖上的人都叫老夫——金钱镖!”老者中气十足地报出自家名号,显然对这个名号十分自豪。

“金钱镖……没听过。”龙钱在甄掌柜写作传授读作污染的教导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小村少年了,他现在是一个熟知各种江湖传说、混迹于小镇所有公共场所的小镇少年。

他倒是知道有一种很常见的暗器叫金钱镖,但确实没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叫金钱镖的人。

老者被这句话一噎,已经到喉咙口的一句“都是大家抬爱”硬生生地给噎了回去,“咳咳咳……咳咳咳咳。”

龙钱连忙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虽然没听说过这老爷子的名号,但他毕竟是个受过教育的、知道尊老爱幼的好少年。

老者一杯热,不对,凉水灌下去,总算是压下了咳嗽,又凭借着多年行走江湖磨砺而来的厚脸皮继续正色道:“老夫观察你好一段时间了,深深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随老夫出去闯荡一番?”

龙钱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怪老头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中人,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衣衫不整的“金钱镖”,心里隐隐有点失望,不由把心里话喃喃出来:“原来江湖中人也会被呛到咳嗽啊……”

金钱镖面色一滞,也不装了,一甩毛边儿的袖子,不爽道:“你就说你跟不跟我走吧,哪儿那么多事儿啊?”

龙钱急忙把自己从失望中拉出来,急急忙忙的点头道:“走走走,肯定走啊,你就说咱怎么走?”甭管江湖人啥样儿,这都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江湖人,怎么能不跟着呢?

金钱镖满意的清了清嗓子,又装起了大尾巴狼:“那就拿上你的东西,咱们现在就出发,顶多后天,就能到最近的月霞城。”

“现在就走?”龙钱一愣,转头看了看外面乌漆嘛黑的夜色,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当然。”金钱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做高深莫测状:“咱们江湖人,就讲究一个从心,干什么都是从心而行,哪那么多虚礼。”

龙钱精神一震,这才有了些真切接触到江湖的感觉,连忙跑去后院儿自己的屋里拎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跟着金钱镖出了门。

他吹灭甄家酒铺门口的灯笼时,才突然惊觉,夜已经这么黑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原来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少的可怜,或许天上有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月色与星光,不过他什么都看不见,目之所及,都是不见五指的黑暗。

龙钱打了个冷战,莫名有点不安。

“小子,别发呆了,快上车!”金钱镖粗噶的声音突兀地响在龙钱耳边,在寂静的夜里,像一声炸雷,炸得龙钱心头一跳。

他忙转过去找车,却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他两条胳膊胡乱挥舞着,想抓住些东西稳住身子。

随着某种干稻草一般的东西被抓了满手的触感,一声凄厉的驴叫乍然响起!

龙钱好不容易快要站稳,又被这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毛毛啊!”只听金钱镖惨呼一声,一抹火光倏然亮起,却是他擦亮了火折子,正一脸心疼的扑向一头……毛驴。

这头毛驴很老很老了,它的鬃毛就像一蓬干枯的稻草,灰簇簇的没有光泽,皮也松弛了,似乎只是勉强挂在那一副骨架上,半耷拉着的眼皮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珠子。

它勉力站在那儿,下一刻就要倒下似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是一头又老又丑的毛驴,但它竟然还拉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驴车。

龙钱看着这头可怜的毛驴背上那被自己抓掉了一大把,显得更参差不齐的鬃毛,感到十分的愧疚,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咱们……就坐驴车啊?”

金钱镖正十分心疼的捋着那头毛驴参差的鬃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怎么着?瞧不起驴车?毛毛跟了我好几年了,可比那些马可靠多了。”

“不是……大侠不都该用轻功吗?日行千里什么的……”龙钱被呵斥了一顿,一时气弱,但还是坚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坐驴车什么的,真的一点儿也不江湖。

金钱镖一乐,“你以为内气都是白来的?还轻功赶路,小心气尽人亡啊小子。”

龙钱这才闭了嘴,默默上了驴车。这一刻,他心里略过一丝阴霾,他头一次觉得,江湖,或许没有故事中那么好。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兴奋压了下去,快到龙钱都没怎么注意。

***

白露镇很小,虽然有所谓的城墙,但是城门年久失修,也没什么人管,跟没有也不差什么了,所以即使是半夜三更,想离开这里也是不会有任何阻碍的。

龙钱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心里头的兴奋也慢慢被摇起来了,他按捺不住地想问金钱镖一些江湖的事情。

“老爷子,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想必也碰见过不少事儿吧?”

龙钱这么多年蹭故事可不是白蹭的,一般只要诚心的说两句实话,就能让那些人滔滔不绝的给他讲那些故事。

虽然金钱镖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江湖人,但他觉得老爷子和他以前接触过的人一样,都很好,想必不会拒绝他。

果不其然,金钱镖清了清嗓子,都不带谦虚两句,就开始跟他侃大山。

“算你小子有点儿眼光,想我十六岁入江湖,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也算小有名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说那连云十七寨的大寨主九环刀何虎,那是何等威风的人物?见了老夫,纳头便拜,认我做了大哥。”

龙钱虽然看不见金钱镖现在是何表情,但光听声音,便一下子想到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

“九环刀是谁?他很有名吗?”龙钱以往听的都是不知流传了多久的传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现在的江湖之事。

金钱镖更加自得起来,道:“真是个乡下小子,就是没见识,九环刀何虎可是现在江湖上风头最劲的高手!一口九环大刀使来虎虎生风,不知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都要手舞足蹈起来。

“连云十七寨原先其实只得九寨,九环刀成了大寨主之后,先后灭了黑水三寨和其他零星小寨,彻底统一了连云山上的势力,最近江湖上谈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龙钱听得入迷,觉得这才是他心中的江湖,凭借一人一刀压服十七寨什么的,真是太厉害了!

“老爷子,这么厉害的人,都认你做大哥?”龙钱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点儿小雀跃,他终于认识一个货真价实的高手了。

金钱镖咳嗽两声,有一种稳重的声音道:“诶——都是江湖朋友抬爱。”

龙钱更加兴奋了,这是高手专用的句型啊!

“那老爷子,你把我带出来,是不是看我骨骼清奇,想传我一门盖世神功?”

顺着这个思路,龙钱止不住的幻想起来,等到他神功初成,便也可以闯荡一番事业出来,就像那些故事里的大侠一样,快意恩仇,惩奸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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