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日,我回陆府,你,替我照顾好四喜。”
“好。”
寒雨破窗而入,淅淅沥沥拍打在清恒脸上,不知是雨水打湿了她的面颊,还是泪水悄然滑落。
渊和的盛隆二年冬末,她遇到了他,那人怀抱一琴,一身白衣,她看着他,心想这人莫不是傻子?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薄。那时,她听父亲说,这是云初大人为她推荐的琴师,姓苏,名子宸,字忘欢。父亲说她生性太顽劣,既已及笄,便该学些女儿家的东西,从此应好生待在府里,修身养性。彼时的她听此,恨恨的挣脱了父亲的手,小跑到他的身边,伸手便把手中的纸鸢丢在了他的身上,怒骂一句“瞎子教琴?岂不可笑!”
她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他只是从失神中恢复过来,腾开一只手摸索到了她的小脑袋。
“你就是清恒?”他的手是带着颤抖的,连声音都是涩涩的。
“是啊,怎么了,我和你说哦,这个府里除了我爹我娘就属我最大哦,所以,你必须听我的。我现在命令你,你给我滚,我们陆府不欢迎你。”
那人手一顿,良久问道:“是嘛?”
“是!”她答的斩钉截铁,却听他微乎其微的轻叹。
“可是,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怎么可以放手呢?一千年的光阴,真的太长了。”
他轻轻抽手转身走开,她起身去追,不料踩到未完全消融的寒雪,脚下一个踉跄。她以为,她必定会摔的面目全非,然而却被他及时的扶住。
“别跑太快,当心。”
淡淡的梨花香窜进了她的鼻里,那些满腹疑问都在片刻间变成了空白。
她慌忙从她的臂间脱身,临跑还不忘回头加上一句“瞎子!”
可却不知,情窦若开,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
从此,她的世界,苍生万万人,每见到穿白衣蒙白绫的,她都会觉得是他。
第二日,天气依旧一副病恹恹的状态,清恒起身回陆府时,四喜果然没有醒来,战小北倚在门前,口中叼草,很是惬意得朝清恒挥了挥手。
“清恒姑娘,快去快回!一路顺风。”
清恒没有搭理他,拎起裙摆上了陆府专门来接送的马车。
“阿恒。”
一上马车,已见苏子宸坐在了车内,那人浅笑如画,放下了手中的香茗。
清恒点了点头,静默的坐了进去,一时间空气静谧的让人窒息。
“这是夫人亲手蒸的米糕,怕你饿着了,特意让我带来让你尝尝。”
苏子宸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他拆开了小桌子上的包裹,顿时一股浓浓的米香味乱窜在空气里。
清恒拿起了一块轻咬一口,齿间立刻香气四溢,不知为何,忽觉得眼睛胀的厉害。
“苏哥哥,我想再吃一次元宵了,和爹爹,和娘亲,和你。”
“好。”没有去问原因,苏子宸只是浅浅的弯了唇角,似是对清恒说的,又好似对自己说。
“是团团圆圆了……”
回到陆府,陆鸣风和陆氏依旧是像平时一样唠叨抱怨着清恒。
陆鸣风见了清恒,冷哼了一声,直骂其不懂规矩,没有一点大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陆氏依旧死死护着清恒,秀眉挑的极高,大有护犊心切的架势。陆鸣风指了指清恒,又指了指陆氏,仰天长叹一声,最终悻悻甩手而去。
“你爹啊,就这个样子,十几年夫妻,我了解他比谁都透彻,他啊,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你瞧他那一副严厉的样子,实际上,你看他敢发出来?”
陆氏牵着清恒上下大量,脸色变化速度堪比翻书,前一秒还是趾高气扬的对着陆鸣风,后一秒却全部心思皆系在了清恒身上。
“我的恒儿啊,你怎么这么大胆竟然私自出府,你呀,就知天天仗着子宸对你好,你这一夜住在锦心小院,可担心死为娘了,在那地方又怎能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