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繁华的街道上,一个满身邋遢的青年牵着身旁骨瘦如柴的劣马,背负一柄看似残破的古剑,路上的行人看到这比路边的乞丐还要寒掺的青年纷纷避开了,更有甚者一脸嫌弃,路过后吐了口唾沫,像是看到了什么邪秽之物似的。
那青年并没有在意那些路人,自顾自的向着不远处的酒楼走去,不自禁的摸了摸那头劣马的头,这劣马心领神会的嘶鸣了一声,露出了一排泛黄的牙齿,它这一动作像是再笑,而那个青年却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并嫌弃的说道:“你若是在把你那大黄牙露出来,我非将你宰了吃了。”
在他说完话,那头棕色的劣马用头轻轻蹭了蹭他那正在摸着它头的手,同时又看了看那正牵着自己的主人。
这自然是一个玩笑话,虽然这头劣马脚力不行,但是在这八千里路中这头劣马时时的陪在他的身边,没事的时候他俩个唠唠嗑,八千里路的孤独也只有这只劣马相伴,一路上他舍不得骑着他,甚至是随身的行李都不曾让它背负,生怕它那时便不在了,而这也就没人听他唠嗑了。
他看着这依旧熟悉的街道,不熟悉的人于事,心中暗道:五年了,这里一点没变,不知道他们是否...想到这里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这消息恐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一路低头走着,不一会儿,他抬头看看眼前的酒楼,毫不犹豫的便迈了进去,随即喊道:“小二,来一坛上等西凤酒!三斤牛肉。”
还没等他进入酒馆,那个小二便将他拦在了门外,碎碎的说道:“就你这样还想喝上等的西凤酒,我看你连白水都喝不起。去,去,那里凉快那里待着吧,我可是很忙着的。”说着并用手试图将他赶走。
他也不生气,只是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了小二,看到银子后立马变脸道:“这位公子里面请,”
这五年来他早已过关了身无分文和看遍了世态炎凉,所以对此他早已习惯了,而那几两银子也是他一路乞讨而来的。
想一想这八千里路他下河摸鱼捉虾,山上跟兔子捉过迷藏,掏过鸟蛋,凡是带点荤的,弄熟了,别管有没有盐巴,那便是人间最美的一顿饭了。
他没有计较这些,对着那小二说道:“要用最好了的草料喂。”将马缰递给小二。进入酒楼,随便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那小二客客气气的答应道:“公子放心,肯定会让你的马吃上我们这里最好的草料。”
不一会儿,牛肉与酒都送来了。
小二的刁难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趋炎附势的风气早已在人们心中根生地固了。
不一会儿,那小二将他点的酒肉端了过来,青年拿起筷子便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而在他临近的酒桌有几个中年汉子互相聊着,其中一个黑脸大汉说道:“听说了吗?北方辽国最近又在集结兵马,听闻要向班图帝国昆剂郡发兵,估计这两国战争又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另一个男人说到:“你这不是闲吃萝卜蛋操心吗!他们两国之间打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听说京城那位要对我们的西北王动手了。”
这饭桌上其他人都震惊了,很快又恢复,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此事当真,”
那人说道:“自然当真,半个月前我去京城到我姐夫家,一天晚宴上,我姐夫喝多了不小透露出来。”
问话的那个汉子说道:“如果是你姐夫的话可信度很高,这自古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是这飞鸟又何曾尽过,这不过才短短的二十年罢了。”说着便气愤的恶狠狠的一拍桌子,同时嘴上还骂着。
那个青年很快便离开了酒楼牵上那头劣马。
班图和辽两国这一战双方都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辽国的主将是春秋耶律洪,而班图主将也是一位春秋名将,名为沈豪庭。此人在春秋名将中排第四位,而耶律洪确实在第八位。
这春秋名将排名,如其名那样,这中排名都是自那春秋乱世三百年来涌现了无数名将,根据其他们每个人的战绩,尽行综合排名,这又被称为武将评,这与那月旦评,胭脂评一同齐名的评说,而这背后的评说者或者说是组织者乃是天下间有名的烟雨楼,他的任何评说都足以让任何人信服。这烟雨楼虽然只是花柳之地,但是无人敢动他,此楼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月,早已无从考证,对此很多人都说是亘古长存,在人们脚踩的土地上不知道更替了多少个国家与政权,不说远的,就说了那乱世春秋三百年,曾有好事者统计此间共诞生一百多个国家,死亡人数不少于三百万,而当时人口总共只有不到一千万人,战火遍布如今所有国家。以此足以可见烟雨楼的可怕之处。
这两个国家互相打了两个月有余,都不曾有胜负之分,直到最后,耶律洪用出奇招才最中确定了胜负,昆剂郡纳入自己的版图,但是相对的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致使国力损耗严重。
而那名邋遢的青年看着眼前的府邸,眼角不禁湿润起来,五年都不曾进过的府邸,依然一丝未变,这府邸也只是在梦中出现过,而每次都要踏进去时梦便突然醒了,天也亮了。
不知道是那个仆人路过府门的时候向外望了一眼,变突然喊到:“世子殿下回来了。”
青年被他这么一吆喝从回忆中醒来,缓缓的走了进去,入眼的尽是恢宏至极,不可名状,西北王府龙盘虎踞与云峰山,万户千门,级土木之盛。
而作为帝国硕果唯一的异性王,在那庙堂与江湖都毁誉参半的西北王张林雨而又作为帝国功勋武臣,可谓是得到除那皇帝宝座以外所有东西,在这西北七郡,他便是唯一的主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也难怪在那庙堂中与西北王政见不合的大臣们私下里都会文绉绉地骂上一句张蛮子,而一些居心叵测的,更诛心地丢了顶“二皇帝”的帽子给他。
今日西北王张林雨不在王府中,而是在几天前去边境视察防线,想来还有两日便回来了。
看着在他远行之前王府的欢声笑语,如今他回来时却都已不在,大姐远嫁江南,二姐去应天书院修学去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充当二世祖,纨绔子弟,败家子,凡此种种无非就是表演给京城那位看的,先帝虽崩,但是夏帝国的第二位皇帝却是一直在防着西北,所以多年来他张风轩一直都在表演,十几年了,父亲也已经快六十了,他也该是挑起这担子的时候了。
当晚,张风轩坐在这王府最具名声的观星楼,坊间传闻此楼夜晚时分可以看遍天空每一颗星辰,其实不然,坊间的传闻仅仅只说对了一半,在此楼的第七层是用那夜明珠来代替天上的繁星,并按照一定的比例去镶嵌的,而这第七层的时间与外界是相同的,到了夜晚那代表着繁星的夜明珠便会发光,而到了白天,这些夜明珠便会消失,同时也会亮起代表太阳的夜明珠,那月亮和太阳都是用那深海夜明珠代替的,在张风轩很小的时候问他父亲这两颗珠子值多少钱时,他父亲回答道可以换十个没有沧海遗尘的观星楼,要知道这观星楼的每一个部件都是用上等的紫檀木,黄花梨和有千年时间的紫金楠木打造的,此楼共有九层,隐藏了两层,从外表看只有六层。
而这观星湖之所以与那观星楼齐名,也是有自己独道的一处,便是那万鲤朝龙的景观。
张风轩坐在这湖边,此湖就在这观星楼旁边,或者说是观星楼就建在此湖边,因此也被称为观星湖。
今夜,凉风习习,夜色迷离,轻纱般的薄雾笼罩整个云峰山,虽然此时是菊月,但是在这北方天寒的永远都要比南方早些。
张风轩坐在那藤椅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寅时,西北王来到了世子殿下的院落,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世子殿下的院落竟是比那西北王张林雨的还要奢华,只见屋内摆设极为讲究,仅是靠近窗边的紫檀雕螭案的装饰如那管中窥豹一目了然。墙面悬有名家字画,凡此种种皆是价值连城。
再有就是那紫金楠木汉白玉案几,设有文房四宝和茶具,名人法帖堆积如山,那砚石就有十数方,笔搁内竖着的笔就如那树林般密密麻麻。
几案一角摆放有钧窑瓷瓶和香炉,瓷瓶中摆放着几束用和田玉雕刻的梅花,而那香炉中燃有醒神的龙涎香。
而此时的世子正躺在大床上熟睡,西北王就坐在床边看着他这唯一的儿子,面目憔悴,想来是这五年来没有睡过一顿好觉和一顿好饭,西北王将被褥盖好,便起身离开了。
然而张风轩,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日渐伛偻的身影,眼角隐隐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