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显指尖搭着琴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不大不小的声响,却谋得了很多人的目光。
花纹烙在平滑的漆木上,触感是凹凸不平的。
良久,他在众人目光里,抬手将离他咫尺的琴推远了些,抬首看向慕雁,“公子慕,你的琴。”
慕雁从往事回过神,还未深究花显与虞主是何关联时,便听到此话。
他依旧淡漠疏离,“那琴,权当慕某给花大人连弹两首绝曲的谢礼。”
若是爱琴之人,定然不会拒绝的。
毕竟,他为了寻此琴,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可花显,偏偏不是爱琴之人。
他的琴艺是因为有虞泠儿,才会有如此造诣。
他对琴的兴趣,甚至比不过对杀人的兴趣。
“公子慕,今日是殿下设的宴,要谢要赏,也都该是殿下来。
你这般说法,未免越了界。”
百里与归与慕雁在外人眼里,本就没什么关系,慕雁确实不该这么说。
可花显是知道这些的。可他语气不屑。只是眉宇间的戾气却散了些。
其实百里与归赏不赏,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毕竟前些日子,百里与归把她最喜欢的琴赠给了他。
但若是百里与归赏的话,随便赏什么东西给他,他也高兴。
慕雁不再言语。只是意思很明确,那琴说了送人,就不会再收回来。
众:……
他们怎么觉得,那琴在这两人眼里很烫手?
那明明是价值连城的古琴啊!
他们想要。
羲吉默默别过脸,不去看众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其实自家公子准备送给百里与归的这种东西,还有整整一马车,但他羲吉,嘴巴严实,不会说漏嘴的。
“公子慕送的,必然是好东西,阿显就收下罢。”
阿显。
公子慕。
一时间,两人的内心都很精彩。
一人面上虽一如往日云淡风轻,霁月霜华,心里却揪着难受。
他和她,不过是因为一公子慕的身份,何以生疏至此?
几年陪伴,烟消云散。
一人眉间戾气尽散,似被一束暖阳破开了乌云,直照心上,神采奕奕。
本来百里与归答应了他,不唤他花大人,今日唤了,是有她的考量,他不计较。
但她还是在众人面前唤了他一声,阿显。
这是,对他的不同。
百里与归尚不知这两人心思,漫不经心把玩着酒杯。
她适才给了百里渊赏赐,若是不赏给花显,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毕竟,百里渊今日再怎么风光,都是花显,都是这曲子的陪衬。
但若真要她赏花显,她又不晓得该赏些什么。
他现在已有要娶的女子,权财也俱有。
只怕,他如今差的东西,便只有和那女子的一纸婚约了。
可那事,她不想掺和。
索性,借花献佛。
再说,慕雁这琴的价值,抵得上她给百里渊的赏赐的价值千倍。
花显自然是听百里与归的话,不仅不再推辞,还把琴拢近了些,生怕有人抢他的。
“那本官在此谢过公子慕大礼了。”
语间也没什么诚意,只是,眼梢挂着笑。
众人看着花显的动作,嘴角微微抽搐。
“不过是件小物件,花大人不必客气。”
慕雁因自小学的礼,纵是心情不好,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依旧彬彬有礼。
此话落,宴席上又静了下来。
宾客要么自顾自的吃些婢子时不时换上的温热的菜,要么抿一两口酒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