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的密林总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瑰丽的色彩,但这份惑人的斑斓下涌动的却是潜伺的危机。
常眉、贾肚皮、孟知章和张氏两兄弟五人立在黄昏里,下一步怎么办还没个定数。
“我们今晚......是要在这林子里呆一夜吗?“张大瞧着三人围成一圈沉默不语,想到看到的那个女修尸体,不禁出言问了一句。
张二的脸色还有点泛白,心里哆哆嗦嗦地——自己两兄弟算是半个俘虏,但是俘虏也有关心自己小命的权利啊。
“没见我们仨在这思考了么?去去去,你俩先一边待着去,商量好了告诉你们一声。”贾肚皮两道浓眉揪在了一起,对着张大、张二频频摆手,像是在赶什么讨人嫌的小虫子。
“我觉得我们还是回那个小木屋里面去。”
“什么?”贾肚皮刚把张大、张二赶得远了些,侧边耳朵冷不防就听见了常眉轻飘飘吐出来的话。
“今早上用威压把我们逼出来的那个破屋子?”贾肚皮像是不相信,语气不可思议地反问一句。
常眉听着贾肚皮的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怎么他这么一说,感觉那小木屋子成了活的东西而不是个死物了?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惊了一下,常眉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向贾肚皮点了点头。
“可以,既然我们刚来那天晚上,就是昨天晚上呆在屋子里没事,那今天晚上应该也没事。”
“小孟子,你也说了是应该,那万一呢,万一我们待进去了它突然拿威压压我们呢?我们五个人不都得个个变成肉泥?”
“什么!什么肉泥?”遥遥传来一声惊问,围成圈的三人却是连眼风也没有扫一个过去。
张二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只好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侧身对张大说话。
“大哥,他们索变成肉泥的,该不会四指我们两兄弟吧。”
“就算是,你觉得,我们两个还有机会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路么?”张大有意要让张二吸取点教训。
他们散修之间不比门派里的同门,有所谓的同门情谊作为和平友好相处的纽带或者是互相残杀的束缚,不到万不得已,不知品性的散修和散修之间也不会轻易组成团体。
“大哥,我活的年岁少,你别诓我啊。“张二往后退了退,默默绕到张大的后面。
张大又瞪了一眼张二,鼻孔里重重出了声气。
“去看看吧,不行我们再退出来,总比夜里待在没遮没掩的林子里好。”常眉看着光线越来越暗的林子,心里的那股不安叫嚣地越来越来厉害。
“那...行吧,我话要先说在前头啊,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咱都得撤,一个也别逞能。”贾肚皮见拗不过两人,索性松了口,转身没好气地对后面的两个人喝道,“快跟上来,这林子晚上瞧着怪得很,带你们去个地方躲躲。”
......
五人赶在黑色完全笼罩这片密林前到达了目的地。
“姑奶奶,你们索得就是这儿啊?”
“怎么,这地方你对它有意见?”
“没没没,”张二顶着常眉的目光连连摆手,嘴里的话却没停;“就肆觉得这鸟不拉屎、蛇不生蛋的地方有个小木屋子有点奇......奇怪。”
常眉面无表情地觑了张二一眼,仿佛刚刚从张二不是从嘴巴里吐出一句话,而是呼出了一口废气。
“屁话。”她终究是没忍住从嘴里蹦出了这两个字,这木屋子当然奇怪了,整个林子里除了那个未知的凶手,就属这木屋子最怪异,但是富贵险中求,这次的小命也是要险中保了。
“就属你小子话最多。“贾肚皮挪到张二面前,对着他脑壳就来了一下,张大则站在离两人两步开外的地方抬眼默默看着木屋。
“我先进去。”常眉说了一句,提步就要往屋子里走。
“等等。”孟知章靠常眉最近,一伸手就拉住了她,骨节分明的手隔着衣袍扼在了常眉纤细左手腕处的飘花碧玉镯上。
这是...镯子?孟知章感受手下的异物的轮廓,隐隐约约觉着应该是个镯子。
“怎么了?你可别说我是女修不让我进,可别忘了我好歹修为要比你们都高。”常眉左手动了动,轻轻挣开了孟知章,抬头朝孟知章望去。
夜色里,似有流光划过她的眼眸。
孟知章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他和贾肚皮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由常眉进去最合适,他俩也就能在这个时候提供点助力了;伸手向常眉递出自己掌心里躺着的寸高红钟,他白日里俊俏甚至是偶尔有些不大正经的脸上此刻略微绷紧。
“你把这个带着进去,是个防御的法器,只有筑基期的实力才能催动它,放我这儿暂时没什么用。”
“谢了。”常眉也不矫情推脱,朝孟知章笑了笑就直接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一边靠近木屋,常眉一边心里犯起了嘀咕,话说,自从遇见了他俩,自己就一直从他们手里接过东西啊,明明都是散修,自己修为还要高他们一个大境界,怎么自己这儿就没啥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唯一一枚值灵石的丹药也给她自己给吞了。
???筑基期!
张大再也维持不了自己淡定的表情,张二更是脚下一个趔趄,怨不得他们两个炼气十二层的人被打的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他妈的哪个炼气期的修士能斗得过筑基期的修士?
这不是明摆地哑炮入水——半点水花也翻不得么。
常眉往红钟里输入灵气,红钟的表面便在黑漆漆的夜色里闪过一圈红光,一个透明的红色钟罩从上往下扣住了她。
一只脚踏进木屋里,常眉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半边身子进了木屋,常眉神经紧绷着,没踏进木屋子里的半只脚脚尖朝外,一副有什么不对拔腿转身就跑的架势,过了有三息,依旧没什么反应,早上那个吓人的威压像是销声匿迹了般。
目光在木屋空荡荡的一层梭巡了一圈,常眉咬咬牙,将另外半边身子也收进木屋里,发现这木屋对她真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缓缓放下,转过身向木屋外面的四个人挥手,示意里面没有危险可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