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你在干嘛?”江月在边上用只有她俩能听见的音量质问她,声音虽低,那里头的紧张着急依然不减丝毫分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我?”秦姝自顾自的呢喃,话虽是对江月说的,却没有说给江月听。
“什么?你说什么?”江月没有听清,秦姝却没有再说。
“姝儿!你在干什么!”皇后又慌又恼,全然顾不得母仪风范。皇上摆手制止皇后,面不改色,“姝儿,你可是认真的?”
“儿臣怎敢哄骗父皇?”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如此倒是省事多了。“那三皇子意下如何?”
“陛下!”皇后不乐。皇上却不理睬。
“卫皇陛下,”刘陵从席间站起身来,郑重地作了作揖,继续说到:“承蒙公主错爱,在下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是什么意思?接受还是拒绝?秦姝来不及多想刘陵模棱两可的态度,脱口奏报皇上:“卫郑和亲,国之大事。儿臣身为卫国公主,责无旁贷。”
只这一句,倒堵得在场各派各人说不出话来。是啊!她是公主,和亲自然责无旁贷,说到底这里头有江月什么事呢?于是众人皆沉默了。
“公主深明大义,为国为民,实乃我卫国女子之表率!”说话的是太师曹光,太师为官多年,不结党,不营私,处事公正,在朝中颇有威望。他都开口赞成公主和亲了,还有谁有异议呢。皇后虽有不满写在了脸上,但到底没有直接说。
皇上倒是很高兴:“既然如此,那朕……”又有人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且慢!三皇子同江月的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陛下不能置若罔闻啊!”让江月意外的是,说这番话阻止陛下赐婚的不是皇后,而是太子秦勉。秦勉爱惜秦姝,江月素来知晓,但他就那么舍得?不过为了妹妹,牺牲一个旧情人又算得什么?江月心中暗嘲,嘴上不经意冷哼出了声,但好在声音极小,只有自己和秦姝听见了。秦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除了江月,刘陵也不免意外。这个人真的是迟闯口中同江月惹来万千流言的人吗?是果真绝情,弃如敝履了,竟那么着急把旧爱往别人怀里送。
“可江月同大哥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秦姝说着话的时候,虽然言辞间透着慌张,可眼睛始终坚定不移的,恶狠狠地瞪着秦勉。秦勉倒不敢看她。
秦姝这话诛心啊!她用的是秦武的原话,却喊的是“大哥”,既不是“大皇兄”,也不是“武哥哥”。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们兄妹们的默契,“大哥”实际就是秦勉。若说秦姝是口误,也口误未免也太巧妙了些。秦姝言之凿凿,分明是在质问他不念旧情。秦勉懂她的意思,便不再回嘴。刘陵察觉秦勉眼色有异,可一时也没从秦姝的话里听出玄机来。
不料一时秦姝倒将战火烧到自己这儿来了,秦姝收了那双怒气冲天的眼神,现下愣是能挤出水来,笑里藏刀地对刘陵说:“三皇子,君子有成人之美。”
“成谁人之美?成你的美?”
“三皇子何不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也成全秦姝的一片痴心呢?”
“秦姝!”皇后是彻底坐不住了,“皇后——”常嬷嬷小声喊了一声,又用眼神瞟了瞟皇上,示意她皇上已经对皇后不满了,劝她不要动作。皇后只得忍下来,却忍不住对常茹小声埋怨:“你看这丫头大庭广众的,说着什么不知深浅的!”
“有情人?谁和谁?由始至终都是你们在说。这当事人可没表过态!”话赶话的,刘陵已经失了理智了,明知道这样的场合,哪怕不是真心,江月也未必敢说实话啊。可他就是执着。
“那好,江月,朕问你,这满场的男儿,可有你心仪的对象啊?”
“回禀陛下,臣女与大皇子秦武两心相许,请陛下赐婚!”看这情况,姝儿对刘陵是志在必得了,若是她真喜欢,成全了姝儿也算是万千憾事中的一桩幸事。对不起,还是要拖累你了,大皇子。
于是整场沉默不语,隔岸观火的秦武才正式出场。
“听凭父皇做主。”秦武轻飘飘地一句话,刺得刘陵心绞痛。
皇上倒是高兴,总算是遂了他的心愿,又叫这刘陵这小子无话可说。只是,想到刘陵这目中无人只有江月的样子,姝儿嫁过去不免要受着委屈,他就有些不高兴。早知道自己视若珍宝的,在他人眼睛如同草芥,当初就不该给郑皇那样的承诺。
秦姝有些难过,毕竟她见过月儿和秦勉有多恩爱,也偷听到江月和秦武的结合有多无奈。但总好过江月去和亲吧,还是替自己去和亲。秦姝觉得自己这两天不知撞的什么运,总能不经意偷听到大秘密。前听见母后同秦勉坦白是自己设计让江月代嫁,惊得秦姝当时跑了,几天不敢见江月。后又听见江月和秦武摊牌。她倒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没有罪恶感。
但秦姝还是强撑着同刘陵对垒:“那不知三皇子可愿放下心结,以卫郑子民为重呢?”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刘陵虽然钟爱江月,但他知道父皇派他来是干什么的,他之前擅自做主答应卫后还不曾禀告父皇。本想着为了江月,受着责罚也算不得什么。可既然没有爱情,那事业就得办好。自然不能放过卫国嫡公主了。“既然公主都有此仁爱之心,刘陵身为男子,自然当仁不让。”
“那就请三皇子为我手绘一幅丹青画像吧。”
刘陵有点懵,“什么?”但他隐约感到秦姝要戳到他的痛处了。
“人人都说郑三皇子御前赠画是一段佳话。可那画本就是月儿的,算不得‘赠’,最多不过是完璧归赵,倒叫人以讹传讹,传出花样来。倒不如三皇子亲自为我画一幅,以正视听。”
刘陵看秦姝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却还是勉强着微笑,只说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