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入江,搅起一尺江水,浪花翻白,在月辉下是银光灿烂。
广蒙大大咧咧的走过来道:“这才像话嘛,好看!瞧你几位娇气模样儿,多愁善感悲春伤秋,像个娘们!”
花剑雨笑着拨弄了一番琴弦,江里的飞剑随着琴音的格律而上下窜动,明空继续道:“广施主,此言诧异,佛以文设教,没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哪儿来的世间佛法道理,就好像这周施主的飞剑之术,也是我佛家前人,以文字留于世上的东西。”
周正阳乐呵一笑,道:“我说老方丈,你这言下之意是想向我讨要飞剑之术?”
明空捋着胡子道:“是请,而非要。能请回藏经阁,为圣人传教,也算施主的一番功德了。”
广蒙咂咂嘴,继续道:“嘿,老方丈你可真不害臊!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感情都是你们这帮秃驴给四处‘请’回去的!花家三绝都被你们要去了,你们还不知足?”
吴绍元接话道:“广老哥有失偏颇,观这飞剑腾跃,与周前辈的手中结印之势,确实是佛家的东西,武道一途都讲究个追根溯源,才有那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讲,有朝一日能复归藏经阁也是好的,否者前辈百年后,这么好的东西失传了岂不可惜?”
此时酒菜几乎上齐了,孟承德拎起一壶酒来,也如周正阳那般,不要杯子,嘬了一口,听着花剑雨一琴古韵南歌子,看着在江中自在搅动的飞剑,轻哼潜唱道:“飞龙惊鸿破,狂歌趁月弄。龙胆虚借夜云梦。剑首琴心,江山照鸾凤。”
填词唱曲儿,吴绍元也颇有兴趣,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着楼外的天地洒出,酒在月色下晶莹剔透,宛若佳人清泪,落在江中骤起丈高巨潮,翻滚不止,立而不倒。
广蒙侧目,赞叹道:“吴贤弟好功夫!”
吴绍元听了孟承德的上阕,沉吟一个呼吸,喉咙痒痒,填下阕唱到:“星野垂八荒,俯观天下秽。生为人世纵横辈。旧鬼新魂,同饮一壶内。”
配合着琴韵,一曲歌罢,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发出哈哈的笑声,唯独广蒙这个不懂音律的家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广蒙骂道:“你们这些武夫,学过一丁半点文人的东西,就他娘的会卖弄,但还真别说,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明空方丈走到广蒙身边,乐呵道:“熊罴只管吃喝便是,也算是自得清静。”
“清静?”广蒙望着枯槁的明空,“什么清静?自从我师父死了我下山以来,就没有体会过啥叫清静!”
明空方丈继续道:“想得清静,花萼会后来少林,我教你如是观,怎样?”
广蒙越听越糊涂,问道:“老秃驴,什么是如是观?”
花剑雨笑着附和道:“如是观可是佛家大神通,还不谢谢老方丈,你可是捡到宝了!”
这明空的言下之意是要这广蒙跟着他回少林当和尚,这广蒙呢,愣头愣脑的估计也没听懂,只是瞎乐呵,还以为这明空是要教自己什么大神通,他连忙对着明空抱拳道:“老方丈,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
周正阳接着道:“要修得这如是观,可得剃头发,你舍得?”
好似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广蒙挽了挽袖子,大义凛然道:“我听说有人为了练神功,连两腿之间那玩意儿都舍得,我这几根头发有什么舍不得的?”
孟承德端起酒杯道:“那就恭喜广老弟了,我敬你一杯!”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广蒙,大家都知道是咋回事儿,看破不说破,显露出一片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
就在这时,梯廊处传来司空鸣的声音:“应作如是观古人今人若流水,谁在弄此曲大珠小珠落玉盘?”
众人纷纷侧头,正好看见齐恒背着司空鸣上了楼来。
见到司空鸣面无血色的模样,广蒙道:“你小子半条命都没了,还要上来搞两盅?”
在齐恒背上,司空鸣摆摆手道:“小子身负重伤,就不一一给各位前辈行礼了,此次登楼,是想向各位前辈询问询问关于我师父王丹霄的一些事,有些东西小子始终是想不透,想必能从各位前辈口中得出点东西。”
花剑雨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小厮去搬来桌椅,齐恒与司空鸣落座后,司空鸣问道:“小子就赶快问了,不打搅各位的聚会了,小子想知道两点,一是当年我师父参加的那届帝都英豪会暗中究极发生了什么,二是我太师父与我师叔是如何死的?这两个问题,我问了许多师伯,他们都与在下说得不是很明白,想必身为天下武学巨擘的各位肯定知道点什么,还望各位前辈能给小子解惑。”
此话一处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半晌,才有明空方丈挑起话头,一时间大家都多多少少说了一些,听了他们所言,司空鸣是如获至宝,拜谢后就与齐恒离开了龙胆楼。
待得司空鸣离开,广蒙摩挲着下巴道:“这王老头可真是有个好徒弟,这悟性、手段直逼爷爷当年啊!”
周正阳嗤笑道:“你得了吧!就这你这悟性,在场谁不比你高。”
广蒙骂道:“我呸!你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明空方丈眨巴眨巴眼睛,喝了口茶,叹气道:“当年的事,是功德还是罪孽,就得看他以后的造化了,阿弥陀佛。”
花剑雨宽慰明空方丈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当年发生在他师父身上的事,他总归会知道,方丈不说,我也会说的,方丈大可不必自谦。”
明空望了一眼花剑雨,没好气的道:“你们商人就是这样,中间停顿那么久也没见你开口,油滑!”
花剑雨干笑两声,对着在场的各位端起酒杯劝酒道:“来来来,喝酒!喝酒!后辈自有后辈的福分!”
周正阳怔怔的望着赣江,狠嘬一口酒后,面无表情的道:“姓花的,没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