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之上,万人厮杀的呐喊声,整动四方。这本是应该酣然沉睡的时辰,却成了许多人永恒长眠的伊始。
不算是明亮的月华,流泻映照在这死亡之地上,到处都能见到明晃晃凝固了的血泊,月亮的光亮在流云里穿梭,她刚刚将目光从这堆尸体上移开,却又望向另外一堆凝视着却是死去的眼瞳。
月光越来越惨白,越来越惨白,好像这场景把她吓坏了一般。
虽然占了天时地利的优势,可荡寇军并不轻松,毕竟人数差距在那里,在第一波冲锋完后,也不得不陷入苦战。
营地内四处火光攒动,四处都是烧着了的帐篷,这与外围月光下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光的照耀下韩全在地上翻滚了许多圈,才停下来。
他难以置信的从地上撑起来,被甩飞出来似乎折断了他几根肋骨,他只觉得右肋出生疼难耐,可目前并由不得他在乎这些。还有比肋骨疼痛更要人命的东西,他望向司空鸣,司空鸣正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他不知道眼前这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头?徒手也能扳倒疾驰的马匹,这是什么样的膂力?而自己身边的亲卫,此时几乎已经被他身边那个黑衣小娘们给拾掇干净了。
感受到韩全的目光,司空鸣也扭过头去对韩全招了招手,以示挑衅。
韩全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落在地上的刀,他再此冲出,单手提起马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向着司空鸣冲过去。他觉得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却不想自己明明先出手,可自己的刀却还没有这家伙的拳头快。
在他的刀离司空鸣还有几寸距离的时候,司空鸣的拳头的已经结实砸在了他的腹部,因为半天没有吃东西,韩全猛的呕出一口黄胆水。不等他抬眼望向司空鸣,司空鸣一掌横推在他的侧脸,他整个人后仰倒飞出去,而司空鸣比他倒飞出去的速度更快,《星津云阙》让他身形飘忽而出。
只几步就追上了倒飞出去的韩全,一脚踏出,似有千斤之力,韩全的整个胸膛顿时凹陷进去,毙命当场。
一代不可一世的枭匪就此消失。
司空鸣慢条斯理的取下韩全手中握得死死的马刀,握得之紧,就像这把刀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刀起刀落,司空鸣拎着他的头颅,向着主营远处激烈的战场走去。
路过一个帐篷时,他顺手摘了一个火把,没几个呼吸就到了激烈的厮杀人群中,司空鸣鼓足内力,声音犹如洪涛翻滚:“韩全已死,竖寇夯匪们,还不快束手就擒?!”
这一声犹如炸雷响彻整片战场,交战双方纷纷侧目,只见一年轻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拎着一颗还在滴血的人头,缓步向着战场深处走来。
只一个呼吸,战场中央的黑风寨匪徒丢掉手中的兵器束手就擒,战场边沿的家伙们转身就跑,荡寇军声如震雷欢呼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的胜利。
司空鸣继续下令道:“樊勇点出一曲人马随我来!樊子杰清点好战场后跟上!”
说着去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往着谷路深处而去。快马疾驰出去几里路,就到了黑风寨,此时的黑风寨刚刚才收到韩全战死的消息,都准备四下逃命去,却不料人们还没有出寨门,就被司空鸣堵了个严实。
司空鸣一马当先的冲入寨中,樊勇也紧随其后,他声音高亢喊道:“四天梁滚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家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他又胖又高又黑,一脸的络腮胡子从两鬓角一直延伸到衣领里面。一头的黑发毛毛渣渣的,像团起来的刺猬,因为整夜等韩全的消息,又喝了不少酒,双眼红得跟淌血似的。
他五大三粗的模样,拜倒在司空鸣面前:“黑风寨狠心梁黄奔,见过将军!”
这胖子,这一拜络腮胡子都要长入地里一般,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尽可能的保持自然。忽然他身旁咯噔一下,他微微扭头撇过目光,只见韩全血呼啦差的人头,正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吓得他立马收回视线。
到底是个狠心梁,如此境地下,他身体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颤抖。
司空鸣在马上俯视着他,高高在上的问道:“另外三梁呢?”
黄奔立马答话,不敢有丝毫迟疑:“他们随大当家的出寨了。”
司空鸣微微颔首,下命令道:“你带人去把整个寨子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收拢来,办得好不仅你可以活命,你那些被擒的弟兄们也有条活路,要是有半点马虎,结果自然不用我多言。”
黄奔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带着一队人马就向寨中的房屋而去。
不久,在天的一边,已经拖出了一条乳白的狭带,像要把所有的山峰束和在一起一般,太阳还未升起,山林里的大地上已经弥漫起了破晓时的寒气,早起的云雀在那天空中高转着歌喉,似乎在歌颂着荡寇军的凯旋。
司空鸣带着樊勇去了牢房,把牢中关押着的老百姓都放了出来,让他们愿意回家的回家,想留下来建功立业打匪寇的也可以留下来,随着大部分人熙熙攘攘的离开黑风寨,在留下的小部分人中,却不料在其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人样的魏枭,一个是曾经司空鸣与唐明贞在广汉郡外遇到的小男孩周平。
双方相见,皆是一愣。
命运就是如此的蹊跷,相遇的人总是会再相遇,而司空鸣对魏枭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敌对关系,他立马安排了一顿饭菜给这一群无处可去的人。并下令让樊勇安排人手把牢房再扩大一倍,樊子杰回来肯定会带来大量的战俘。
魏枭心中百折千回,狼吞虎咽的吃着黑风寨安排的并不算丰盛的饭菜,时不时看一眼不远处望着这边的司空鸣,一言不发。
司空鸣之前听唐明贞提起过魏枭与周平的事,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看着周平与另外一个小丫头片子,司空鸣露出了温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