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巨魔。”利昂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最近应该刚刚征服过一次祖阿曼,还干掉了他们那个叫祖尔金的首领?”
“我是在那场战役结束后才加入远行者的,所以当时的情况并不清楚。”瓦拉西斯说,“不过,目前祖阿曼及周边地区并不稳定,那些失去了首领的巨魔们分裂成了很多互相厮杀的小群体,其中有些人似乎把袭扰辛多雷的土地当成了竖立威望的手段。”
“这么说来,如果哪天这群巨魔在内斗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强大首领,他们还会再次变成一个大麻烦?”
“也许吧……不过银月城目前似乎更加重视向巫妖王讨还血债这件事,并不怎么考虑巨魔的问题。”
瓦拉西斯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战友,便朝艾莉希娅问道:
“小姐,恕我冒昧,我之前听到您的朋友叫您艾莉希娅,请问这可是您的芳名?”
“我是艾莉希娅·永昼,幸会。”
“原来您就是艾莉希娅·永昼,我早该想到的!”瓦拉西斯突然换上了一种让一边听着的利昂有些莫名其妙的惊叹语气,“我从同僚口中听到过您在收复家园的战斗中英勇作战的事迹,特别是您在,呃,沙兰蒂斯岛——”
“——我倒希望你们能尽快彻底忘了这件事。”艾莉希娅扶额道。
听到这段对话,利昂不禁好奇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弓就是从沙兰蒂斯岛的暗夜精灵手上抢来的?”他问艾莉希娅,“到底出什么事了?”
当事人沉默不语,于是他又将目光转向瓦拉西斯。
后者则看向艾莉希娅:“永昼小姐,请问我能否……”
“算了。”艾莉希娅叹了口气,“你就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吧。正好我也想知道,在我离开之后,这帮家伙把我传了什么样子。”
“好吧。我的同僚们说,作为远行者中的新兵,您的战斗技巧却娴熟如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意志更是如同女武神一般。凡是您的刀锋所至之处,所有胆敢与银月城为敌者,无论是亡灵天灾还是联盟走狗,都会身首分离,命丧当场。”
“看在太阳之井的份儿上!”艾莉希娅不停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算他们想要造个女战神出来鼓舞士气,也别拿我来当原型好吗!”
而利昂则兴致勃勃地追问道:“那沙兰蒂斯岛呢?”
“他们说,您在银月城附近发现了一名暗夜精灵间谍,于是就在对方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跟随她摸进了沙兰蒂斯岛,随后将岛上所有的暗夜精灵全部杀光了。”
“这么屌??”利昂一脸惊悚地看着身旁的血精灵女孩。
“他们没有跟你说原因吗?”艾莉希娅有些恼火地辩驳道:“那群暗夜精灵一看到我就跟不要命一样地追了上来,我不杀掉他们,难道还要自愿死在他们手里么?”
“这个……他们倒是没说。”
听到这个回答,艾莉希娅气呼呼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拽起旁边的一个看上去是由丝绸织成的枕头,把脑袋用力埋在里面发出“呜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见此,安妮也坐到那张沙发上,开始安慰她。而好奇心仍未得到满足的利昂继续小声问道:
“她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呃,因为、因为……在这件事后,永昼小姐获得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呼,叫做……”
“‘沙兰蒂斯岛的屠夫’。”艾莉希娅的声音从枕头后面传来,听上去瓮声瓮气的。
“当时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为部落的一员,银月城的上层仍在和联盟进行着谈判,以求他们把间谍,特别是这群暗夜精灵哨兵,撤出奎尔萨拉斯的国境。”她说,“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联盟那群蠢货在听到沙兰蒂斯岛的消息后立刻就掀桌子走人了,谈判就此破裂。”
“然后呢?”
“你要知道,哪怕到了今天,银月城的上流社会里都有相当一部分人——那群养尊处优的饭桶——希望我们重新回去当联盟的狗。当时就更别提了。”枕头后面传来艾莉希娅愤愤然的声音,“他们把谈判破裂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还向哈杜伦将军施压,要求他把我开除出远行者的行列。”
哈杜伦·明翼是远行者的领袖,也是继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之后的新一任游侠将军。
“但远行者们几乎全部站在您的一边,直到现在也是如此。”瓦拉西斯急切地说。
“对此我感激不尽。”艾莉希娅依旧紧紧抱着枕头,“哈杜伦将军告诉我,他永远不会把我从远行者的名单中除名,但是为了安抚那些贵族,只能让我表面上离开远行者的行列,不再与部队协同行动。”
“怪不得。我之前还疑惑过为什么一名远行者会像个普通冒险者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呢……”
“但我不明白!”艾莉希娅的声音急切中夹杂着愤怒,“难道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保家卫国是写在远行者誓言里的,我又不知道谈判的事情,难道追踪间谍和在受到敌人攻击时自卫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不过这种事情,我们一般称之为政治……或者说是政治中比较恶心的那一部分。”利昂轻叹着坐到艾莉希娅的另一边,“对于一个有着近万年不中断文明的国家而言,这种手段挺低级的……不过依然是政治。”
“我恨政治。”
“那绝对是人之常情。”利昂耸耸肩,“不过,如果像你这样的人都因为痛恨就远离政治的话,那么大权就自然而然会落到那些——用你的话讲,‘养尊处优的饭桶’手里。”
艾莉希娅将紧贴着枕头的脑袋转了过来,她的眼眶红通通的,那对荧绿色的眼睛深深望向利昂的红色双瞳。
“瓦拉西斯——瓦拉西斯——”
这时,床上的伤者醒了。
“我在这里。”听到这声呼唤,瓦拉西斯立刻坐了起来,赶到米洛斯身旁。
“你需要什么?”瓦拉西斯问道。
此刻,他正紧紧握着米洛斯的手掌,那姿态和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受伤的……爱人一般?
利昂看着这个情景,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这俩人什么关系?
“水……我想要喝水,亲爱的。”
利昂开始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