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依旧不想放弃:“哪个男人不如此,更何况谢明渊那样一个优秀郎君,那些不过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要你坐稳了位置,她们还不是任由你打发,不准像那些小户人家一样,没有度量。”
顾清妍很无语,莞尔一笑:“母亲,我才十二岁,他已经能这样对我,等我进门还有好几年,世事难料,现在连自己的姐姐都……,以后还有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所以,退了最好。”
宁氏有些犹豫。
虽然当时顾东篱擅自做主,定下了顾清妍的亲事。
可这几年,谢明渊也的确争气,十岁考中童生,现在才十五岁,也考中了秀才。
虽然在谢家,秀才司空见惯,可没有谁能凭着十五岁就高中。
在兖州城里家喻户晓,别称谓‘小神童’
李嬷嬷眼底闪过一丝豁达,略一犹豫,上前几步:“七夫人,妍姐儿说的是,现在她还小,谢家公子都敢这样,等妍姐儿进门,他的心在不在谁也无法预计,难道就让姐儿这么小就这样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顾清妍一头扎进宁氏怀里,抱着她的腰撒着娇:“母亲,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一定,以后还有更好的等着我呢?你要相信,我是顾东篱的女儿,如果连这一点傲骨都没有,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父亲?所以,母亲,得之桑榆,失之东隅!对不对?”
她露出女孩子的骄傲,欣慰同时却也化解了心里的苦楚让宁氏更难受。
顾清妍白皙的瓜子脸,尖尖地下巴,细长的丹凤眼间透着自信:“母亲,我们必须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就这样等着他们,与其仰人鼻息,还不如拼一把,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最差也好不了多少,如果你不放心,我们母女俩一起去上房!我就不信,顾东篱的女儿还斗不过她们!小样!”
平日里就算是故作镇定也无法隐藏的稚嫩此刻不见了踪影,反而神色嚣张,盛气凌人。
宁氏没有察觉到前几天还稚气未脱的闺女为何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已经被闺女的话彻底点燃,斗志昂扬中还有一点清醒,眉宇间透着几分倨傲凌然:“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你就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你还年轻,娘已经老了,也不在乎什么。”
此刻的宁氏不再是之前的萎靡伤感,眸光中多了一抹坚定。
为母则强是一个女人的制胜法宝,更何况宁氏本来也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只不过被这几年的养尊处优而磨平了应该的士气。
此刻被彻底激励,散发出一个贵女必须的强势,也有一个母亲所应该的凶悍。
李嬷嬷露出欣慰神色,小姐果然还是原来的小姐,不再是之前只知道伤心的深闺怨妇。
这样,多好!
两个人也不再耽搁,从房间里找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又一起商量了一下,便出了门。
望着远去的宁氏,顾清妍露出一种浅笑。
顾家,谢家,你们欠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
顾东篱是顾家第十三代子孙,当然,他是庶子,还没有资格上顾家族谱。
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庶子,也是被丢到衮州免得丢人现眼的弃子。
如果不是顾东篱争气,可能远在京城的顾家当家人甚至会忘了他的亲生儿子。
更不要提顾东篱这孙子了。
顾东篱十岁开始展露锋芒,先是十岁取得童生,十四岁则成为整个衮州最年轻的秀才,而且是案首位置,十六岁也成为了最有才华的进士,十九岁是大明皇朝最英俊的状元郎。
或许正是看中了顾东篱的价值,从十四岁开始,顾铭夕亲自把他带在身边抚养,可算是荣耀至极。
而顾东篱也不负众望,三十五岁时,就成为大明皇朝最年轻的巡抚,统领两江所有政务。
或许是别人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顾东篱前半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导致了两年前一场祸事从天而降,被皇帝以贪墨论处,发配漠北了无音讯。
而顾清妍家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顾凌霄作为长子,肯定不相信父亲的罪名,背上宁氏的殷殷期盼,上京城去替父讨公道,一年间除了刚开始传出被押入大牢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现在,整个顾家小三房,除了宁氏母女,就只有一个才八岁的顾凌扬是男孩子,实在是软弱无能,任人可欺。
顾清妍其实挺佩服这里的法则还不错,至少没有被所谓的连坐制度牵连。
顾东篱被发配漠北,也仅仅只他一人,没有牵连妻儿老小,甚至连顾凌霄兄弟俩都不会受到限制,允许参加各种考试。
恐怕,这种例外是没有人能想到的,哪怕是之前的朝代。
既然重生在了顾清妍这女孩身上,那么,她就一定会替她守护她的家人。
这是她顾清妍的誓言!
·······
过了半个时辰,宁氏主仆就回来了。
“母亲,怎么样?”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顾清妍嗓子眼都提起来了。
毕竟,她们所面对的是一个古老而固执的大家族,一个手指就可以轻易捏死他们的强者,如此蹬鼻子上脸来挑衅实在是太脆弱了。
宁氏没有说话,只轻轻撇了顾清妍一眼,往里间直走。
顾清妍眸光一黯,犹带稚气的面孔上,此刻有着她从未有过的凝重。
屋子里骤然安静。
沉闷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见服乖的顾清妍,宁氏神色缓和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行了,别这样,他们同意了。”
而后扬了扬手里一张薄薄纸片,上面是还未干透的字迹。
顾清妍一双眸子里满满都是不确定,傻愣愣地望着她们,没有缓过神来。
李嬷嬷温声说着:“真的,妍姐儿,刚才是七夫人说要给你一个教训,故意逗你的。”
顾清妍再一次望着宁氏。
宁氏叹了口气,挽着顾清妍胳膊往里走,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你以前被你父亲惯着,不守规矩,可现在我们的处境实在是太难,以后如果别人问起,就不要说是你的主意,我刚才也和他们说了,我宁家女会护你们周全,所以,刚才是怕有人看见。”
顾清妍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