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明帝神武三年。
六月中旬。
蝻城城内。
清晨曦光洒下,盛夏早晨清凉。
孟玄策盘坐在自己房间内的地上,元皇录运转带起一丝丝劲气,一抹荡漾的紫色光辉缓慢进入他的身躯之中,顺着经脉,进入丹田,而后万千内力在奔腾而出,胸骨散发着淡青色光芒,剑气宛若一条又一条长龙浮现而后奔腾,看似凶厉异常,周围的墙壁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便是掌控能力。
一丝一缕的剑气都在自己的心意之间。
剑骨相的开启。
让他感受到了另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都是剑。
脑海中树立了一座剑的世界。
漫天剑气弥漫,银炼宛若王一般,霸占着最为中心的一处。
睁眼。
吐出一口自身躯中提出的浊气。
那日被妖僧所伤的伤势尽数痊愈。
“公子,有人送来一封信!”
剑鬼在外敲门出声。
孟玄策闻言,起身,打开房门,接过信件,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上面熟悉的剑意与刀意,磨练自己十多年的,怎么会忘记呢?
脸庞露出一抹微笑。
罕见的温柔。
剑鬼也是一怔,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画面。
面容宛若刀削般的精致。
眉宇间仿佛拥有山海的波澜。
一双眸子内却是罕见的冰冷。
这便是剑鬼以及众人见过的孟玄策,与京城所见的平静一般的孟玄策,但今日这般温柔的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
孟玄策没有在意剑鬼的表情。
打开信件。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剑南南里道剑窟。
孟玄策微微摇头,抬眼看向剑鬼,“看来,我们要去南里道了!”
剑鬼点头。
柳三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剑鬼身后,“剑窟?”
孟玄策闻言点头。
柳三白挑眉一看他手中的信件,“看来你师父已经算好我会开启你的剑骨相,也安排好了重铸的地点!”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柳先生,剑窟是铸剑的地方?”
孟玄策没有来过剑南,或者说他在江湖还是经历太少,比如上次传来的洛阳五大妖孽之名,他听完与柳三白便是一样的表情,嗤笑而已。
他是因为见识的人,境界从来不低。
柳三白则是因为自己的弟子可以轻松胜过这些人。
那一日,他也察觉到了红衣身上留下的剑气消散。
所以,那一日,他格外的饮了好几壶烈酒。
“剑窟是每一个剑客向往的地方!”
“那里铸造的剑,数不胜数,技艺可以说是巧夺天工,只是近年来,因为招收的弟子越发的少,自然可以担任铸剑的人也就少了,铸剑一事,极大的消耗自己的精力,这也是剑窟一脉越发艰难局面的行成,近年来,很少再给外来人铸剑,不过想必你师父已经安排好了。”
柳三白伸展整个身躯,缓慢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南里道剑窟。
一座镂空的大山,满是点点火焰闪耀的大山,迎来了两位客人。
青衫,黄衫。
青城,黄钺。
神仙风采。
隐隐有天地威势加身。
…………
北凛已经有好几日没有降下风雪。
对于五道十六城而言,这是极好的,因为这代表着他们可以外出游历,赏山中雪景,可对于边线野城的夜狮军来说,是极其不好的,因为这代表着他们即将要遭受猛烈的进攻。
没有大雪的阻挡。
大楚的骨兵再也没有了阻挡。
楚辞终究流露出了一抹释然的表情,因为世间之法,一物克一物,这是定理。
骨兵不死不灭。
但也有弱点。
而且樊城被困,他此时也有些困惑。
直到听见王蔺如的名字,他这才释然。
这才想起,自从西北战争开启之时,这个名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野城不大不小。
但胜在这座城池四周有环城河,宽大足足十丈,就算结冰,也是一大阻隔,而且似乎这条长河是极其罕见的地下热所形成,冰层不厚,下面却是无法预测的深度,这么一个较大的原有算是阻挡大楚与西漠的重要原因。
其中五万夜狮也是坚守不出。
两日过去。
西漠也算是彻底的修养好了。
浑郓恪站在军营外,看着野城,以及那条宽大的河流,沉思着破城之道,如今他的手下还剩不足七万人,靠着骨兵可以轻松的破开城池,可是这几日骨兵似有后撤之意,如此说来,估计是樊城的问题,楚辞必然要援助了,所以,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刘青站在野城城头的脸上也是荡漾着笑容,多日不曾见到的笑容,因为王蔺如终究回来了,那么西漠的老巢必然被端掉了,这便是最好的破敌手段,站在一旁的夜狮镇将叶安澜也是笑着,对于王蔺如都尊敬与敬佩,绝对是发自心底,偌大的北凛战局因为王蔺如而彻底改变,整个夜狮都知道了自己的军团长的事迹,也是越发的亢奋。
樊城城头。
伫立着南阳六万军队。
项薪颇为忧愁与带着恨意的看着立在城头之下的王蔺如,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却是打破了整个北凛的战局,连带着连然山脉的曹北岭都被减弱了压力,大夏本来岌岌可危的北方战局,就这样便摇摇欲坠了。
乱世出英雄。
他微微感慨一声。
他伸展身躯,发出一声较长的呻吟声,“前往野城!”
悠闲之下,他发出了破局之语。
王蔺如带着六万骑兵,看着打开城门的樊城,皱眉而后释然,他向着一旁的洛城出声,“大楚骨兵真的是不死不灭?”
洛城当日亲眼见过那支不死不灭,破灭樊城的军队,直到此时也是有些后怕的回答,“确实!”
“都是骷髅,战马都是骷髅!”
看着六万军队不断向着野城而去,以及项薪对着自己的招手,王蔺如没有理会,反而是极为冷静的出声,“我父王阖从小便让我读一本兵书,据说是他师父传下,名为《万兵书》!”
蒋厉与洛城闻言都是眼神一变。
镇南王王阖的用兵之术在整个大夏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连当初的兰陵王都曾言其是心将,无人知其下一步。
说的便是其用兵的无规无矩,如鬼如神。
他们三人站在最前方。
洛城与蒋厉都是沉默的听着。
“兵书上言及一些有损人道的手段,其中便有所谓的骷颅兵,名唤,冥名,何为冥?地狱冥间,不入其中,这便是冥兵!”
“不入轮回地狱,剥夺了天地赐予每一个人的权力,自然天地便赐予了他们不死不灭的身躯,失去了轮回,得到了身躯,这也只是传说而已,可这个天地是一个规则,没有什么是所谓的无敌,一物降一物,这是定理,自然冥兵也有弱点。”
“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闻言的洛城与蒋厉都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出言,“末将不知!”
“冥兵不入土石,却还是土石之物,自然遇水破灭,一切消融。”
王蔺如说着间,翻身下马,抓了一把雪花在手中,“是水,不是雪!”
他转身,将挂在马背上的麒麟头盔戴上,摆了摆自己的大长白袍,翻身上马,“所以野城的那条热流所形成的护城河便是最好的阻拦,夜狮的五万加上刘青的残军,北凛其实大局已定,如若这六万人再去,那野城便是真的破败了,所以,只要我们将这支军队牵连住,或者说磨灭掉,那我们便镇定了整个北凛!”
他调转马头,巨大的声音降临在整整六万人之上。
“南阳军队可以跟我们北凛的骑兵相比吗?我们经历的战火,我们的伤痕,他们这些南阳叛军如何可以抵挡?”
“我们怕吗?”
“不怕!”
巨大的声音宛若浪潮响起。
王蔺如在度一声大喝。
“跟我杀!”
“摘掉他们的人头!”
破阵子高高举起。
六万人的冲刺。
看着这一幕,项薪微微出声,“不用在意,向野城而去!”
南阳六万人也开始奔袭。
王蔺如眉头一挑,胯下飞雪快速飞驰,单人独骑,几乎已经冲刺进南阳军队中,举起破阵子,狠狠的扎进那些将士的身躯之中,鲜血染红脚下的雪,他依旧未停,还在冲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西漠大相,项薪。
摘掉了他的人头。
无论是西漠还是南阳,都是一盘散沙而已。
天下大势,便是如此。
有时候一个人的死亡,便是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