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平原。
孟玄策没有减慢一丝速度。
提马策行。
马背上那把剑身较宽的听沧澜在颤抖。
因为前方不远处。
天鬼已经提速。
提枪点地,飞速前行。
宛若幽魅。
地鬼佝偻着身子就在天鬼的身后。
一脚踏地。
挥臂出枪。
跃起。
拇指按下。
枪尖带起无数道白色流光。
拖曳着长长的痕迹。
径直向着孟玄策而去。
半边天空都已经被流光布满,孟玄策在破风中抬起头颅,眼中倒映出那些光芒,闪烁间照亮了他的脸庞,坚毅不可阻挡,没有一丝桀骜。
这一枪只为阻拦。
不为杀人。
拔剑。
阳光遮掩。
天空上开始飘落细雨。
踏马而上。
听沧澜湛蓝光辉闪烁。
大白蟒开始攀爬。
面对万道流光,不避不让。
随着听沧澜而来的自然也有无数道光芒。
湛蓝色的光辉拖着长长的轨迹,就像是夜晚自天际滑落的流星,刹那间光辉靓丽,展现出整个夜晚最美丽的景色。
剑锋刚刚抬起。
天鬼便感受到了面门迎来的冷厉气势。
剑骨相在一刹那喷薄。
喷吐无数的剑气。
宛若长蛇向着半空之上的天鬼而去。
剑气与流光碰撞在一起。
气浪在这片空间中翻滚,吹起了他们的衣袍,这片平原的青草也在这一瞬间被破坏,到处飞舞,肆意飞扬,地上的地鬼以及后方的黑袍,山火阴阳几鬼在这场扬来的气浪中岿然不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天鬼颇为意外。
挑眉。
手中的长枪向上一撩。
带起长长的寒芒。
与听沧澜硬撼在一起。
金戈声清脆。
大白蟒在这一瞬间变得凶狠无比,眸子的淡蓝色中开始翻涌出一丝猩红。
缠绕在孟玄策的右臂之上,越发的紧,而天穹之上的雨丝越发的快,越发的急,只有这一片平原被雨水打湿,显得奇怪,所以,在经过这一条道路的行人都避过了这一场可以称作是江湖盛事的杀伐。
剑修的杀伐是最为潇洒。
这是江湖公认的事实。
气浪平息。
孟玄策与天鬼已然落在了平原杂乱的土壤之上。
骏马在边缘地带。
可地鬼就在天鬼的身后。
结实的踩踏在土壤之中。
佝偻着身子以他颇为苍老的面容看着孟玄策,眼底有着慈祥,深不可见自然也就代表了无比的厚重。
天鬼吐出一口浊气。
看向孟玄策,“新剑?”
“还开启了剑骨相?”
那种无比强大的剑气,似乎可以串入身躯。
但孟玄策似乎阻了。
孟玄策平复了心中的心情,“我要回京城!”
“她死了,我要回去!”
眼眸间弥漫着忧伤。
就像是一个喜欢多年女孩子已经要嫁给他人。
不像。
而是一种更加悲伤的眼神。
天鬼第一次感觉有些相似。
就像是他当年第一眼瞧见他大哥的模样,一摸一样的眼神,缅怀,也许还有其他的情绪。
“你现在不能回去!”
天鬼摇头。
苍穹的枪尖触及地面。
坚定至极。
“你要与我们一起去勒黎山!”
勒黎山三个字出现。
孟玄策看着天鬼,眼神中多了一抹其他是色彩,“我在蝻城牢笼中第一次听说了这个地名,而后便遇见了妖僧或者是佛遗赵苍生!”
平静的语气。
却有种质问的感觉。
至少在孟玄策心中,他天鬼不是敌人。
天鬼挑眉。
地鬼在后面接话。
“那不是我们的人,那是楚遗的人,一个暗藏在世间几百年的组织,可以说现如今可以与我们魔教争锋的只有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在蝻城中牢笼的那两人,是我们让他传达你消息,告诉你勒黎山脉,因为我们需要你前去勒黎山,那里有件事物已经等待了你许久!”
声音嘶哑。
听着阴沉。
但地鬼似乎努力的将自己声音保持着较为温润的语气,最后一笑,“我是地鬼!”
“我要回京城!”
孟玄策低头沉默一段时间后,还是坚定的出声。
风声吹过。
天地两鬼一笑。
“那没有办法,只有用强制手段将你留下。”
地鬼的声音在风中游荡。
孟玄策手指不禁握紧了几分,听沧澜上蔓延而出的大白蟒更加的缠绕几分手臂,眼神中慷慨以及坦然。
胸膛中一口气机萦绕。
循环不灭。
剑骨瞬间爆发。
脚下涌出一阵阵汹涌的气浪,裹挟着他夹杂着无比的威势向前,本来就是较短的距离,自然也就较快。
听沧澜。
舞动。
细雨猛然向着他手中的长剑汇聚。
裹挟成了一把巨大的长剑。
水中听沧澜泛着幽冷的光芒。
他掠去时,脚下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那是被锋利的剑气所割破的痕迹。
天鬼悍然挑枪直刺。
一枪悍然向前。
地鬼却是向上一跳。
袖袍鼓起。
狠狠挥下。
无数的幽影在半空中凝聚。
遮挡落下的雨丝。
他的身躯也化作了无形的幽影融入其中。
在孟玄策的感知中,只有天鬼一人。
所以,这一剑狠狠的落向了苍穹。
交响之时。
剑气狠狠贯出。
向着天鬼身躯而去。
天鬼手臂微颤。
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大宗师与宗师。
不仅仅在于一个大字而已。
水花瞬间爆发。
激发出无穷的力量。
苍穹向下一压,枪尖在与听沧澜的交锋处径直滑下,已经挑向了孟玄策的胸口,孟玄策后退,身躯下沉,以极其扭曲的方式躲过枪尖,可天鬼还没有停手,身躯一侧,让听沧澜侧身而过,可枪就是比剑长。
一寸长一寸强。
这不是虚话。
只是瞬间,他双手握紧长枪,穹苍古木被拉扯得宛若弯月,松开。
崩拉如响雷。
周身涌动云气。
轰!
孟玄策直接被轰出。
稳实的落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双脚在地上磨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右手手臂已经有些麻木。
这还是天鬼压制了自己的力量。
他看向站在原地的已经收枪的天鬼,眼神中似乎要他更加小心。
一个呼吸后,他便感受到了头顶上方掠夺而来的劲气。
俯冲而来的无数黑色幽影,看着就像是天谴,裹挟着天威,黑色幽影还没有落下,劲气便已经将他想要站直的身躯压低了好几分,呼吸急促,气机在一瞬间聚起,他喉咙间轻喝一声,听沧澜剑鸣响起,与劲气落下的声音形成一股鲜明的对比。
一剑升起。
大白蟒开始攀爬。
离开了他的身躯。
到了他的背后。
一剑起。
沧海生。
大白蟒背后的那汪沧海逍遥至极,可那双越发猩红的眼眸,竖瞳紧紧看着黑影,难掩凶芒。
无数的剑光凭空升起。
每一道光芒中都有一道白色的痕迹,就像是细小的昆虫,包裹在晶莹的琥珀之中,带着无法想象的速度向上。
蜉蝣。
这便是他的蜉蝣。
万千蜉蝣升起。
气浪鼓起,骤然向着四周炸裂而去。
惊雷声,风声交杂在一起。
无数的蜉蝣与黑色幽影碰撞在了一起。
地鬼却是没有在上方。
他一剑举起。
身躯一挺。
衣角飞扬。
眸子间光华流转。
风姿卓越。
一剑蜉蝣。
沧海生。
无数的黑色幽影在沧海中消亡。
白蟒在其中翻转,吞噬一切。
而他的脖子却是一凉。
一双手紧紧抓在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双手。
“收剑吧!”
“在好看的烟花看一眼也足够了,而且你剑气似乎耗尽了!”
地鬼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孟玄策眼神中没有慌乱。
听沧澜入鞘。
刹那间,一切消散。
烟消云散。
天穹之上重新归于平静。
只有平原上的狼藉显示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地鬼收回手掌。
天鬼挑眉,带着长长疤痕的脸庞带着笑容看着孟玄策,只是在看见孟玄策眼底不曾消散的那抹忧伤后,变得平静幽深。
三人向着边缘的一行人而去。
黑袍幽深。
其余几人都是带着最大的善意看着孟玄策,以最为温柔的眼神看着这个孩子,这个心性较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