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
孟玄策站在镇南王府外,向着今天此时的时辰,算着命案距离现在的时间,他能获得什么线索,或者说他可以从镇南王府知道什么。
他今早才算是正式养伤完全。
而顺着他伤势的完好,今早,从德乙殿内传来了一道皇帝陛下的旨意,镇南一案,全权由锦衣卫都督孟玄策掌管,六扇门及其余锦衣卫不得插手,他拥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可以询问与此案有关人员。
镇南王府外的街道行人很少,但寥寥几个行人还是感慨孟玄策的潇洒气质以及其谪仙的容貌。
今日,镇南王府还是如昨天一般。
白色的长凌加上白色的灯笼。
府门大闭,完全没有要让来祭拜的意思。
孟玄策也是敲了许久,才有家仆来开门,却没有让他进去,哪怕是他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锦衣卫都督,他还是没有被准许进入,而是叫他在门外等待,通报新任镇南王后,看镇南王的意思。
孟玄策站在门外不禁一笑,他是必须要进去的。
陛下已然下令让他调查。
不进,怎么对陛下有交代?
不进,如何调查案件?
这是他所希望的案件,只有真正接触过关于这种案件的现场,才会有切实感受,才会有一种脑海中的映象,而不是写在卷轴上的感受。
“孟大人,我家王爷请您进去!”
一个黑衣家仆躬身说道,随后便打开大门,待孟玄策进去后,他又在度关上大门,引领孟玄策向着王府的大厅而去。
期间穿越不同的走廊,他才感受到王府的朴实中带着清雅。
孟玄策在灵堂上终于见到了新任的镇南王—王蔺如,与他数日前相见,完全不一样,第一眼看见他,你就感受到一种叫做锋芒的感觉,仿佛锤炼数年的利剑出剑,凌厉至极。
虽说穿着一身素衣,神色间满是沧桑,俊秀的脸庞上挂着不是纨绔的模样,但一眼你还是可以感受到他似乎身躯中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孟玄策微微打量王蔺如。
王蔺如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家仆微微摆手,家仆便将整个大厅留下给他们详谈。
王蔺如对孟玄策的打量不闻不顾,转身,跪在蒲团上,“数日不见,没想到与孟兄再次见面上这般情形!”
说话时,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语气中也没有一丝的欢愉,带着一丝沉重之感。
“我也没想到,数日不见,王兄倒是成为了大夏数一数二的王爷,虽说没有辖地与实权,但这般爵位可以说是他人几辈子都向往的位置了。”
孟玄策走上前,从一旁桌面上拿起三根香,在烛火上点燃后,躬身三拜,在香炉上插上。
烟雾缭绕。
王蔺如低着头往火炉中加入冥纸,孟玄策俯视着他,心中涌起的是巨大的威胁感,莫名的威胁感,孟玄策微微皱眉,强行清扫自己的不适情绪,对着王蔺如说道,“我来王府,自然你也明白。”
“老王爷的尸体?”
听着孟玄策的疑问,王蔺如抬头一笑,诡异至极,眼中恍惚有着紫色的光芒如烟雾般蜿蜒。
这个笑容眨眼消失。
王蔺如一脸的悲切脸色,眼神涣散,回道,“自然,父亲尸身从未动,灵棺未封!”
“父亲的练武房也封存好,未动过。”
看着王蔺如脸上的憔悴以及悲切,孟玄策有过瞬时的失神,但孟玄策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那个笑容,足以让他记住很久很久。
在度低下头,但王蔺如提出了一个问题,语气中没有悲切,没有遗憾,而是强悍,而是严肃,而是满是杀意,“多久可以查明?”
孟玄策一怔,看向低着头的王蔺如,这句话就像是他从喉咙中吼出,就像是猛兽受伤的怒吼,父亲一夜身亡,情绪如此,孟玄策心中有些感触,他从未见过父母,但仇恨却是一直深深的植入他的心中。虽然他性格随性,桀骜,父母之仇却是不敢忘。
而他所知晓,王蔺如与他父亲王阖那是相依十余年时光,这份亲情的骤然消除,心中涌起的仇恨必然与他相比是不少。
所以他微微沉声,还是以实话告知,“不知道。这件案子牵扯过多过大,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但如果第一时间我依然知晓,必然告知。”
这是他对他做出的承诺,而他一般很重承诺。
王蔺如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的往火盆内加入冥纸。
孟玄策慢慢走向灵棺,双手轻轻一推,在顺势一抬,将整个棺盖从灵棺上拿下,放在一旁的地上。
红色的棺木,昔日战场上的骁将王阖静静的躺在其中,脸色已然将近青白色,皮肤僵硬。
脖子上有着一条鲜红的细线,极为醒目。
他将他的眼睛打开,眼神涣散,瞳孔收缩。
而后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全身,胸口处以及手腕处有严重的於伤,与仵作交与他的文书内容相同。
致命伤就是脖子间的红线。
那不是丝线造成的伤害,而是非常薄的剑所造成的伤。
整齐划一。
他记忆中浮现昨晚传来的文书。
镇南王王阖十五日晚,身亡于府内练武房,流血而死,脖子间伤为致命伤,管家发现其尸身。
那个时候,王阖吃完晚饭,休息后便前往了练武房,每一天的练习武艺是他的习惯。
他十六岁从军,先是参加了镇压南方战争,征讨蛮族,立下赫赫战功,从未一败,而后又是在征讨西北战争中声名显赫,随后又作为副手随着孟庭默征讨叛军,结束后,直接被封下王位,位居京城。
他的勇猛在战场上尤为传颂。
这样的将领,对于自己要求是极其严格,特别是马术,枪术,兵书,他从来都是要做到最好,这是对文书上记载的王阖的事迹所得到的总结。
胸口及手腕有於伤,说明了一点,王阖反抗的极其凶猛,而对手自然也是非常凶猛的,能轻松压制住王阖,特别是让王阖没有发出一道声音,哪怕是向外大喊刺客的声音也没有,这是在是最为奇特的一点。
尸体上还有一个点,瞳孔收缩这是王阖在死前必然收到了惊吓,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致命伤会是这样一剑,他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但是这样他没有料到的一剑使得他在死亡前留下了这个惊骇的瞳孔。
但是仵作传来的文书上记录着他是流血而死,那必然那一剑后,他还有意识,收缩的瞳孔不会是这样,难道是王阖在死前见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
镇南王王阖是经历尸山血海而崛起的男人。
他凭一人之力将王家变成了一个京城中的豪族,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可以在他死前将他惊到,而且是他已知道自己必死。
这是尸体上透露出来的一个问题。
而尸体上面的鬼字,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就在王阖的手背上,黑色,与卷轴上记载的鬼字一般无二,但他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同,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同,他终究是第一次看见鬼字。
但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在他的天灵盖上扎着三根银针,是深深的扎进,只留下一个细微的尖端在外,他也是在触摸是情况下才发现的,尸体上还不止这天灵盖上的三根银针,后背上呈现的三角形的三根银针,也是如此。
仵作文书上没有这些银针的记录,孟玄策可以想到其中的原因。
仵作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对于王爷的尸体只是简单的检查,不能做过多的检查,这是不敬之罪,王蔺如也不会同意,仵作解剖尸身这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银针极其细而深。
孟玄策乃是在触摸中运转内力,才会感受到尸体内银针的震动,才会发现银针的存在,将这六根银针取出,他这才看出银针,这是罕见的一种银针,上面刻着一片青叶。
孟玄策在书籍中读到关于银针的信息。
这是东海青叶神医,沈髯特有的治病银针,构型比普通的银针长上三分,而且没有针尖,完全是钝的。
这种银针是沈髯特有的银针。
但东海青叶神医的银针怎么会在王阖的身体中,看样子,银针还是崭新的存在,决然不是很久之前就在王阖的体内,绝对是近期进入王阖的体内。
孟玄策将这六根银针隐匿的收在自己的怀中,扎在腰带上,而后对着低着头的存在王蔺如微微出声,“老王爷得过什么疾病?”
王蔺如摇了摇头。
孟玄策在度询问,“那他与青叶神医相熟?”
王蔺如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孟玄策。
这般意思,便是他不知道。
孟玄策眉宇间有点阴郁,拿起放在地上的棺盖,放在了棺木上,将灵棺好好的封存便转身向外走去,“我去练武房,有人带路吧!”
烟雾与火光萦绕的王蔺如沉默无语,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孟玄策是否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