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铁手微微点头。
他便做回自己的位置,一旁的无情拿出干净的粗布,他接过擦拭自己的脸庞,内力开始奔腾,不断向外吞吐,从皮肤开始,蒸腾自己的身躯乃至衣服。
冷血见状也没有说什么。
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坐着的这一个人,已经可以称上江湖第一拳法宗师,脊椎伸出潜伏着一条大龙,他已然将身躯的开发做到了极致。
“感觉怎么样?”
外面的冷血开始挥鞭驾马,追命也开始询问铁手。
“孙渠不愧是南拳,但凭拳法已经和我是平分秋色,他也只是差在了身躯上!”
铁手对于孙渠的赞美决然不是敷衍,他向来认真至极。
倒是一旁的无情突然说道,“既然国公府江湖第二人物孙渠在这里阻拦,看来前面便是那第一人了,极富江湖盛名的人物了,以前一直想结交一番,不曾想,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看向追命,“冷血与铁手都以战斗一番,我在雨天又极为不便,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了!”
追命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便闭眼调节自己的呼吸以及身躯内的内力运转。
马车内,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外面冷血驾马的喝声。
而此时江南南域中的国公府内,苏据显得冷静至极,但他的儿子却是有些焦虑,苏石看着自家毫不在意的父亲,焦急的说,“父亲,那个老东西与无情他们马上就要出了南域了,据传回来的消息,楚邯,孙渠都已经死了,根本拦不住他们,如果到了京城见到了陛下,将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苏家就完了,父亲,难道就指望最后的那一人吗?”
苏据淡然的看了一眼苏石,随后便转头看向外面的大雨,雨滴自屋檐下落下,瞬间绽放,“既然拦不住便不要在拦了,要去京城,便让他们去吧!”
“可是,父亲……”
苏石脸上都有些红色,颇有些急切以及隐藏在深处的胆怯。
如若陛下知道他们这些年的做法,怕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而且明帝的手段又是历来果断狠辣,他着实有些害怕。
“你在怕什么?”
苏据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苏石心底的想法,“除却我将那两份图交与了西北漠族外,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石顿时脸色一白,有些支支吾吾。
“说!”
苏据脸色一变,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就是派人暗自取了几个狼穴里面的东西,与漠族的人是五五分!”
听着这话,苏据连胜文难看至极。
他几乎猛然站起来,一巴掌挥在了苏石的脸庞上,苏石顿时倒在了地上,苏据指着苏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挥袖直接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面只剩下苏石一人。
外面雨声淋漓。
苏石的心中却是如高顶落石,轰隆作响。
“驾!”
“驾!”
冷血丝毫不在意打在脸上的雨水,全力的挥鞭驾马,两匹骏马在这宽阔的道路上没有减缓一丝的速度,反而是越发的快。
这段道路是官家道路,平坦宽阔,冷血自然可以放开手脚,用出最大的速度。
马车内的无情闭着眼睛,还在思考着国公府这件案子到了京城到底怎么办?
全然交代?
还是全然脱手不管?
关键是对于这件事情,陛下的态度他有些摸不准,而且诸葛世叔也没有明确的交代他,这令他着实有些难办,拦在前面的人他还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四人在江湖上的威名那是实打实的武力所获得,决然不只是需传。
追命慢慢坐直身子。
在这个过程中,马车的速度也是越发的缓慢,逐渐停下。
在停下的那一刻,追命的双目,骤然睁开。
其中有着一丝紫色的电芒如流星一般在他漆黑的瞳孔内坠落。
轰然间如烟火一般绽放。
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斜视着马车帘幕。
马车外,冷血单膝而坐。
风雨如晦。
他依旧抹了抹脸庞上的雨水,走向车内。
追命随后掀开帘幕,冷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大意,他点了点头,将身躯彻底暴露在了天穹之下。
不远处是一方石桥。
横亘于大河之上。
雨天下,河流湍急。
石桥却是稳稳当当。
追命眼睛微眯,因为石桥边坐着一人。
盘坐河边,身着蓑衣,头戴一方斗笠手中握着一只鱼竿,淡黄色的竹子,丝线上还挂着雨滴不断滴下。
追命嘴角半弯,显得有些邪魅。
一跃而起,宛若白鸟飞渡,身法在雨天中依旧凌厉至极,破雨碎风。
稳稳落下。
追命挑眉没有说话。
此时的雨也小了些,雷霆与闪电沉溺于云层深处。
无情在马车里面看了一眼石桥上的蓑衣客,微微出声,“传闻蓑衣客—林燃已经接近大宗师,宗师中近乎无敌!”
听到这话,铁手与冷血两人都嗤笑一番。
蓑衣客—林燃。
自小便在华山派接受最为正宗的剑法修炼,华山派不单剑法强悍精妙,他们的内功也是一绝,林燃自小学习精妙的剑法,却是连最基本都一些华山基础剑法都没有活学活用,完全是死硬,不通改变,而他心性淡然,反而是在内功上一跃千里,三十岁时,就已经有了接近一甲子的功力,这还是在雪山派拜访时,与他人比拼内力所得出的结果。
名声大震。
他依旧在华山后山,钓鱼饮酒,一副闲散散人做派。
直到五年后,他三十五岁,出山。
一袭蓑衣,只在雨天出现。
手中一杆钓鱼竿,杀了不少恶名之徒,也帮助不少人。
一年时间便已经在江湖上成为了一方大人物。
特别是那鱼竿,鱼线。
只要招惹上,便是割破皮肤,切割骨头。
轻轻松松便可以杀人于无形。
不过在无情,冷血,铁手看来,这鱼线碰不到他身躯,甚至是衣角。
雨丝有些小了。
蓑衣客也转了过来,手臂轻挑,鱼竿随之而起,追命清晰的看见半空中一根丝线切割过来,雨滴都可以清晰的切割开来,追命身躯微沉,腿上闪烁过紫色的电弧,噼里啪啦作响,鱼线划来,衣角都沾不到一分。
但就在那一刻,蓑衣客手中的鱼线竟然调转方向,鱼钩笔直,向着半空中的追命而来。
内力操作得如此精妙。
将内力灌入这种最为普通的事物中竟然不会破坏这件事物,可想而知,蓑衣客对于自己的内力的掌控度达到了怎样的地步,追命脸色微变,他只听说蓑衣客林燃的鱼线极其厉害,但没有听说过还可以调转防方向。
但就在半空中,追命腿部竟然发出一声闷哼,宛若深处雷霆的轰鸣,双腿上紫色的电弧宛若丝线一般尽数在半空中闪烁而后消散,而追命也乘势在向上一跃,方向正是马车的方向,轰然下落,石块震裂,他的身躯旁尽数是紫色的电弧,显得他宛若一方神邸,手握雷电。
林燃斗笠下的那张脸略微变化,双手握住鱼竿,在大河中尽力一搅,喉咙间一声怒喝,双臂开始挣脱般的甩扯,鱼线向上,夹杂起一条巨大的水龙,顺着水龙笔直的扑向追命,而且这还没有完。
仅仅是一息,他在度三次摇臂,鱼线裹起水龙而起。
四条水龙笔直扑向追命。
而林燃的那一条鱼线就隐藏在这四条水龙组成的水幕后,等待着最为致命的一击。
追命可以退,可以躲,但却没有,他身后不远处便是马车,既然已经出来应战,何谈退却,他躬起身子,脚步微起,内力全数奔腾,天灵盖上涌现一条紫色的雷龙,缠绕着他的身躯。
他身躯飞起,倒转身躯,腿部向前,宛若剑尖,寒芒锋利至极。
特别是紫色的电弧,已经将他整个下半身包裹,还在不断的向外发散,宛若雾气,不断向后撕扯,留下一道紫色的长痕。
水龙龙吟声响起之时,追命一脚扎进其中。
“轰!”
雷霆声响起,电弧声也随之而起。
四条水龙组成的水幕中,只看得见一道又一道光芒照耀而后熄灭,追命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其中不断闪烁,而在一旁,鱼线宛若潜伏的毒蛇在一旁暗自窥探,林燃闭着双目,手不动,内力却是不断的向这鱼线灌入,尽力的稳定着这个水幕或者说四条水龙汇聚而成的水球,不时之间,一条水龙向他袭击而去,被追命击散,却还是在这水球之中。
局面一时之间有些泥泞。
追命也感到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