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贺烟暝坐在桌前慢悠悠地练着字,一脸气定神闲,对于窗外的声音置若罔闻,倒是坐在桌旁的芮芽,脸一阵白一阵红。
白是因为听到窗外的惨叫,被吓的,心想这贺烟暝这是心狠手辣,自己以后千万不能栽在他手里,不然肯定生不如死。
红是因为想到刚刚在马上,贺烟暝抱着自己,小心脏一直噗通噗通地跳,虽然自己今年已经十八了,北玄这边的女子通常十五便已嫁人,从日不落来到这里也不指望自己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但是!作为一名老女孩,少女心还是会是不是地颤动啊。
芮芽摸摸自己脸,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再深吸一口气,心想,这贺烟暝也就是个东厂提督嘛,传说中的阉人而已,自己一个劲地脸红什么啊到底?
又不是个男人,自己害羞个屁啊。
“尊使看起来有点紧张?”
芮芽听到贺烟暝出声,猛地一抬头,发现他还在练字,眼睛并未离开过桌上的生宣,下笔仍苍劲有力,随即有些心虚地开口:“没有啊?我有紧张吗?我能怎么紧张,笑死,呵。”
“哦?是么,那看来是本督多虑了。”贺烟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写的字出神,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提笔写了几个字,道:“今日在西街发生的事,还请尊使在这里给一个说法。”
芮芽咳了一声,想到那个小男孩,就又开始有点愤愤不平:“今日我去苏老板那边吃豆花,哦当然,那个苏老板做的豆腐花真的是无敌好吃。”
此时贺烟暝抬头,看了一眼芮芽满眼放光的样子,并未出声。
“然后我还没吃完呢就发现对面有些吵闹,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说得过去吗,那个为首的,非说那个小男孩抢了他的钱袋,可是那个男孩并不承认自己拿了那人的钱袋。”说到这里芮芽就气得要死,腰背都挺直了继续说:“贺大人你说,就算真是那个男孩偷了,大家不能好好坐下来说吗非要动手,然后后面的事…”
往旁边偷偷瞄了下贺烟暝,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刚刚的气势全都没了,声音也小了下去,道:“后面的事情,贺大人你也知道了。”
芮芽为了掩饰自己心虚,站起了身,两手晃晃慢慢走到贺烟暝桌前,瞟了一眼纸上的字,道:“嗯,贺大人的字看着写的不错。”说完又轻咳了一声,嗯,虽然看不懂写的是啥,毕竟这贺烟暝写的字实在是太草了,看不懂。
贺烟暝这才抬眼看着芮芽,勾起嘴角:“哦?看来尊使对书法也颇有研究啊,还望尊使提点一番。”
这下芮芽脸上挂不住了,自己什么时候懂书法了,但又不能直白说自己啥都不懂,不然那也太丢面子了,便慢慢晃到里侧,皱眉看着生宣上的字。
贺烟暝侧身让了让,看着芮芽脸上都皱成一团了,出声道:“尊使有何看法?”
“啊?”芮芽回过神,看了一眼贺烟暝,便托着下巴,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道:“这无奈归心四个字写的不错,好看!好看!”
贺烟暝笑了一声,手指着后面的几个字,道:“那这几个字呢?”
芮芽看着贺烟暝刚刚那抹不经意的微笑,宛如春风,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贺烟暝看着芮芽有些呆滞的模样,便出声提醒:“尊使?”
芮芽突然回神,眉头止不住地抽抽,道:“啊?哦哦,就很好看啊,字迹很行云流水的嘛!”
当然自己是不会承认下面那俩字并不认识写的是啥。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芮芽浑身僵住不敢动,湿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于是,心跳地飞快,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我天,这是要干嘛?
“督主。”
门被突然推开,芮芽才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贺烟暝的怀里,立刻蹲下身,从贺烟暝腋下钻走,两步溜到角落站好,低头不说话。
其速度快到贺烟暝都有些吃惊,怀里的人儿宛如受惊的猫儿被吓跑,有些略微的不爽,抬头看到门外站着的栖鸦,冷声道:“何事。”
栖鸦自知擅自进门,主子已经很不开心了,但是自己发誓,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立刻低头抱拳:“回督主,朱启德那群人已处罚完毕,督主还有何吩咐?”
贺烟暝拿起桌上的生宣,看着纸上写的那句词,淡淡开口:“带进来。”
“是,督主。”
随即,伴随着阵阵哀嚎声,朱启德那群人被押了进来,芮芽站在角落,悄悄看着这群人,然后就惊呆了。
这些人,为首的家仆头皮通红,头上已一根头发都没有了,可见是遭受了把头发全都连根拔起之苦,其余的家仆则头发全被剃光,就像屋内突然多出了一堆和尚,而朱启德,头发还健在,只是脸上已被打的鼻青脸肿。
三个字,真的惨。
“噗嗤。”
啊,不小心笑出了声。
贺烟暝放下手中的纸,走到朱启德面前,捏住了他的脸,左右看了看,道:“看来在本督这里,朱公子被教育的不错,栖鸦,万仞,把朱公子送回去吧,回头要是晚了,朱老爷该着急了。”
朱启德怨恨地看着贺烟暝,由于脸颊被捏住,无法说话只得呜噜呜噜出声,十分憋屈。
贺烟暝此时放开了朱启德,从桌上拿了一个锦袋,扔在了朱启德身上。朱启德悻悻地接住,贺烟暝道:“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送朱公子出东厂。”
芮芽看着这一群光头在东厂番子的包围下走出门外,贺烟暝转身往自己这里走,小心翼翼出声:“贺大人,这样会不会有点小过分?”
其实主要还是怕这群人回头找自己报仇,自己这么幼小可怜的人,跟贺烟暝怎么比。
“过分?”贺烟暝冷哼一声,冷眼看着芮芽,道:“尊使这是觉得本督的惩罚过于严厉了?”
芮芽一听立刻摆手,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道:“没有没有,我觉得贺大人的做法非常正确,让这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想必下次他们一定不敢了。”
贺烟暝轻哼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尊使,本督送你回去。”
芮芽迅速走出门外,心中暗自想着,这贺烟暝,肯定早就抓到了偷钱袋的小偷了,那他为何不一开始就将钱袋拿出来,非要等到刚才呢。
可见,他真的不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