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出差不到半个月,刚回来她就变成这副模样!
戚纪辰眸色幽深,微眯着。他的心中仿若有巨大的轰鸣在撞击。
又趁他不在的时候伤害她!
旁边上了年纪的儒雅男人身子愣了愣,这么多年过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戚纪辰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
当然,除了她——那个人类女子与戚纪辰的情,曾经让整个血灵明时空之境为之震惊动容。
只是,佳人已故,空留情迷之人。
不过,现在,真好,他走出来了,她看到,也会为此开心吧?
月光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移动开来,静悄悄沿着窗户,洒落在病床上,似给床上躺着的人儿披上了一层银白纯净的细纱。
借着月光,男人看清那女人清秀的脸愣怔在那里,不敢相信的揉了揉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脸。
那张脸,虽然有些变化,但是他还认得,没错了,是她……
是她!
他全身大震,压着情绪,难以置信开口问道:“小辰,她……她是瑾……”
戚纪辰不等他把话说完,侧眸看着他嗯了一声。
男人身子晃了晃,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她倒在血泊中,那场腥风血雨,至今都记忆犹新,只是既死之人,又怎会复生?!
即使是他,也未必做到啊!
“方爷爷。”戚纪辰轻唤了一声男人。
他立即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转眸看向戚纪辰。
那双血红的眸子,再也没有了已往的冰冷,取代的是无尽的担忧与不安。
这样的眸子只有少年时候的他才会有。
也许这些年他从未改变,只是学会了伪装,喜怒无常。
方青源会意,放低脚步走到病床前,将食指与中指放在林汐洛脖颈上。
他皱了皱眉,眼神忽闪,猛的撸开林汐洛的袖子。
在林汐洛白皙的腕处,竟然依稀有一朵紫色鲜花悄然绽放在血肉里,不时散发着妖异的幽光。
果然……魇沉花!
恐怕有些麻烦了……
戚纪辰看方青源迟迟不答复,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她怎么样?”
方青源抬头,神情复杂的看向戚纪辰,“魇沉花之毒。”
“魇沉花?”戚纪辰面露疑惑之色,皱着冷俊的眉,垂眸,伸手摸向林汐洛的腕处,传来彻骨的寒意。
这花名怎么会如此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片刻,戚纪辰猛的抬头看着方青源。
家冢之壁!他想起来了,是家冢之壁!
三百年前,他误入家冢,那墙壁画着的花,正是此花。
戚纪辰眼前依稀晃过那壁上的字迹:魇沉花,迷情睡美人,千年仅绽一次,极毒之花,解此毒必以此花为药引。中者,沉睡不醒,深陷梦魇,不能自拔。此花可在中者体内开花结果,使中者日夜承受锥心之痛,直至死亡。因此花极为不易生存,整个血灵明界也仅有一株,一直视为珍宝,从不轻易视世。
而那仅有的一株,在那个人手里……
他慢慢将右手朝上移动,一点一点移近自己的额头。
看来,那个人还在试图阻隔他与她。
“方爷爷,是否有解毒之法?”低迷而又深沉的声线,透出满满的担忧。
“有是有。”方青源叹了口气,“只是……”
连医术高超的方青源都叹气,戚纪辰急了,“只是什么?”
“小辰,你别着急,只要那花还没结果,瑾晴还有救。”方青源又急忙解释道:“解此毒,必须割开种花之处,取出此花,摘其花萼与人界昙花制药,方解此毒。可是取花时,人体会遭受万箭穿心之痛,恐怕瑾晴她……”
戚纪辰轻抚着她的发,极其温柔地扶起她的身子,干净的下颌贴着她温热的脸,紧紧的把她禁锢在怀里。
他握了握她的手,平静的说道:“我相信她能挺住,来吧!”
血肉划破的声音像针刺痛着戚纪辰的耳膜,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的鲜血一直往外流。
林汐洛紧锁眉头,额头上早已浸满汗水,脸色苍白如纸,一直死咬着嘴唇,在他怀里微微挺起身子闷哼了一声。
在他心里,有着无数光球在崩裂!在喷发!灼烧得他五脏俱焚。他终于附上她干的已经出血的唇,用舌尖疯狂的撬开她的贝齿。
林汐洛手腕处鲜血淋漓的血口,竟以人眼能够看到的速度惊人愈合,完好如初。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白皙细腻。
镇痛如电流般袭击戚纪辰全身,他瘦劲的腕处像锋利的刀尖划过,裂成两片再逐渐深入,到最后,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鲜血像封堵的江河初泻,止不住的往外流,顺着指尖,滴落在雪白的被上,落成一朵朵刺目的紫色血花,顷刻便化成荧光消散四周,不见了踪影。
方青源瞳孔收缩,看着戚纪辰的举动,一声低喝,“小辰!你真的是疯了!”
方青源从黑色衬衣上撕下一块布,扯住戚纪辰的手臂,快速给他包扎好,“这替换术,可是要你承受比她严重千百倍的痛楚,关系命体,怎么能轻易使用?胡闹!”
戚纪辰轻轻一笑,比起当年永远失去她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痛,如今这点儿疼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制成解药?”戚纪辰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虚弱,眼神迷离地盯着方青源手中用玻璃钟罩住的魇沉花。
“最多三个小时。”
戚纪辰点了点头,放下林汐洛,起身给她盖好被子,正欲与方青源离开,刚迈开步子,床上的人儿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张原本平静的脸,此刻变得异常的慌乱。
秀气的眉毛的蹙成一团,另一只手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戚纪辰怔了怔,很快回过神,转身急忙抓住她快落下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她的手指冰凉,微仰着脸,干裂的嘴唇抿了抿,闭着眼睛,眼角分明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炫目的光芒。
她突然喃喃自语道:“你连它!连最后地念想都不留给我!都要毁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