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山一叶的意识中,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枪声了,上一次还是在岛上吧,那些与光子一起的时光,似乎总是伴随着枪声。真是怀念啊!光子,你现在过得还好吗……总以为已经慢慢忘记了,但似乎永远也忘不掉了啊。
不过,这持枪之人可真是让人扫兴。
空山一叶提着刀起身,随手拿了一只竹筷,在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出店门。
此刻,面对杀意磅礴的空山一叶步步逼来,卯之助心中恐怖简直要把他压垮,如果不是手中手枪给他带来的莫名安全感,说不定会立刻转身,跑的要多快有多快。
看到哥哥丑寅的信时,他还很是不屑,认为只是夸大其词,或者现在招募的那些打手素质太差,基本上是群拿起刀的农民。今天来到酒馆附近拔枪射击,也不是没有震慑的意思。
直到此时真正面对这个剑客时,他才发觉,哥哥的话没有一丝一毫虚假!后悔自己怎么平白来招惹这种可怕的怪物。
但让他卯之助扔掉手枪跪地求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卯之助随着空山一叶逼近的脚步后退,脸上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挣扎,肌肉扭曲在一起,用尽力气嘶吼道:“停步!不然开枪打死你!”
空山一叶自迈出脚步开始,一直没有停过,他也没打算停下,一支手枪而已,还不够资格让他停步。
“啊啊啊啊!”卯之助已经忍到了极限。再不开枪,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弃枪而逃。
“啪!”清脆的枪声响起,空山一叶与卯之助预想中的中弹倒地不同,他只是身子一斜,便躲过子弹,随后脚步左右连晃两下,身体像残影一般夺过第二发子弹,卯之助的第三发子弹还未出膛,空山一叶微微抖手,手中的筷子发出“呲”的一声鸣啸,仿佛无视空间一般,直接出现到卯之助的左眼中。
“噗嗤”,眼球瞬间爆裂,卯之助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任由左轮手枪落地,蜷缩着身体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打滚乱蹬。
空山一叶弯腰捡起枪,随意在手上掂了掂,很是有些意兴阑珊。他看了一眼已经滚到远处的卯之助,也没有追上去补刀的兴趣,对身边早已吓瘫在地的半助命令道:“拖走,吵。”半助四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来到卯之助身后,揪着对方的后脖领用尽力气把他拖向远处。
空山一叶伸了伸懒腰,顿时,一身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手提刀一手持枪回到酒馆。里面三人正呆愣愣的看着空山一叶,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尤其以浪人的震撼最大,他想不到还能如此对抗手枪!如果换做他,也许有把握通过对方细微动作判断,躲过第一发子弹,但绝不可能躲过第二发!这就是大剑豪吗……
“借你一支筷子用,这个还你吧。”空山一叶把左轮手枪朝酒馆老头扔了过去。卯之助刚才一共开了五枪,枪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而已,他又不准备用枪杀人,所以干脆的送给了老头。哪怕他以后可以用来吓人也好。
酒馆老头慌忙接住,双手托着不知该怎么办。这种东西怎么是他能有资格拿在手中的!浪人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打量,“这就是传说中的手枪啊,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怎么开枪来着,我记得卯之助是按下这个吧?”
老头听了一阵心头肉跳,他忍无可忍,一把从浪人手中夺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爬到窗边四处打量,见街上冷清一片,这才翻出一块干净的粗布,把枪裹了又裹,转身走进内屋,不知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好了,卯之助暂时不能捣乱了,你打算怎么办,桑田三十郎大人?”
浪人顿时收起嬉笑的表情,严肃的考虑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静观其变,卯之助不足为虑,他们的和谈势必不能长久。我估计,不出三日此镇必定血流成河!”
夜,小镇一片喧嚣。众多“失业”流氓聚集在小镇骂骂咧咧,有为丑寅服务的,也有为清兵卫服务的,与平日里相互剑拔弩张不同,他们此时都在痛骂自己的雇主。
“原来你们也一样,他妈的,这是侮辱……”“一讲和就叫我们滚,杀他娘!”“活该卯之助瞎了一只眼。”“哼,清兵卫也是,必不得好死!”
两帮流氓气不过,各自把丑寅和清兵卫所在的商铺招牌摘下来砸烂,但也仅限于此。虽然双方各自打发走一半人手,但每家还至少保持着十几个精锐,一盘散沙的绝不敢拼命。
何况他们现在身上的金子足以挥霍好久,城里大把妓馆、赌场在等着他们光顾,谁想为了一时之气把命搭在这里?
老头的酒馆生意也比往日兴旺了不少,虽然已值深夜,仍然有两个流氓赖在店里痛饮,桌子上已经摆满空瓶。
“他们算什么,我们、我们昨晚冒的奉献更、更大。”一个已经喝的支不住身子的流氓抱着酒瓶大大灌了一口。
“住嘴!”对面流氓厉声喝道。喝醉的流氓依然嘟囔道:“不值,不值!干脆供出丑寅,大家一起死……”“闭嘴!”另一个流氓抄起酒瓶抡在他头上,“你喝多了,走。”随手从怀中掏出铜板扔到桌子上,拽起同伴便走。
待二人踉跄这走出店外,浪人三十郎也起身嘿嘿一笑:“昨晚……冒险……看,机会来了,没想到如此之快,我出去一下。”空山一叶点了点头:“去吧。”
两个流氓推推搡搡的向镇外走去,浪人一路跟随,待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街角,缓缓现出身形逼了过去。“丑寅手段太脏。”浪人走到流氓近前笑着说。
“你想说什么?”清醒的流氓警惕的看着浪人,他知眼前这人是个高手,不敢轻举妄动。“杀官差也只得一两吧。”喝醉的流氓伸出手指比划道:“哪有!只得银元两块,两块。”
“太吝啬了,但多谢你告诉我。你们值钱了,我把你们卖给清兵卫,或勒索丑寅……”未等浪人说完,那个清醒流氓毫不犹豫的把他的伙伴狠狠推向浪人,自己则疯狂向远处跑去。
浪人早有准备,左手倒提着的刀连鞘向前突刺,正中醉酒流氓柔软的胃部,登时便双手捂住腹部跪倒,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此时逃跑的流氓还未跑出五步,浪人两个闪身便追到背后,左手高高举着刀,抬起右手拔刀劈下。流氓只觉后背一凉,人立刻定住不动,闭目瘫倒在地。浪人三十郎上前踢了踢,喝到:“起来,起来!”
流氓睁开眼,双手向后摸了摸,发现并无任何疼痛,这才颤巍巍站起身,而披在身上的外袍从身上缓缓滑落,露出流氓布满纹身的后背。
原来,浪人这一刀只是从上到下削断了流氓的外衣,而没有丝毫伤及皮肤,这是什么样的技艺!论起发力精准,几乎与空山一叶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