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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中人和老虎机

“它来了!”

三个人迅速凑到窗子跟前,薛畅紧张无比地盯着外头!

秦勇还有些不确定:“它会过来吗?”

“会。”薛畅语气坚定,像是给秦勇做保证,又像是给自己打气,“这两天天冷,它很难找到吃的!闻着味儿就能过来!”

何柱颤声道:“……这么做,真的管用?”

“管用!相信我!”

何柱的手指死死扒着薛畅的肩头,薛畅身上那件羽绒服是劣质货,不知填了什么毛进去,又脏又臭做工还粗,到处破着小口子,何柱用那么大劲儿,像是要把那件羽绒服“剥皮抽筋”。

羽绒服不是薛畅的,他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在掉进这个传销团伙当天就被人扒下来抢走了,替换给他的,就是这一身臭得他晚上睡不着的羽绒服,美其名曰“进入公司的奖励”。好在过了两天,薛畅就闻不到这股刺鼻的味道了——他们住的菜窖,散发出更浓郁的恶臭,彻底盖住了劣质羽绒服的气息。

传销团伙把他们这批骗来的年轻人,关在这种地窖里。因为是夜晚挪窝到这儿,薛畅无法确知菜窖的具体地点,他只模模糊糊知道,这是市郊的一片农田地,菜窖也是当地农民废弃不用的,被传销人员租下来,当成了临时窝点。

手机,钱包,身份证……全被抢走了,被骗进来的一群人分成几组,每天轮番上洗脑课,“骨干”们逼着他们交钱,薛畅的同学秦勇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打电话给家里人要钱。

菜窖在地底,黑洞洞的房间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窗,对着外头一片无人的荒地。

但是此刻,薛畅他们仨却像期盼世界第七大奇观那样,争先恐后地透过铁窗往外看!

他们用热切如火的目光迎来的“救世主”,是条一身癞疮的小土狗。

小狗远远就嗅到了薛畅手里那块馒头的味道,它疑惑地朝这边看看,犹豫了两秒,朝着铁窗走过来。

“它过来了!过来了!”秦勇激动得像见着天王偶像的狂热粉丝。

何柱的手指掐得更紧,像是要把薛畅身上这件羽绒服碎尸万段。

薛畅也觉得脑子嗡嗡响,他不确定这是饿得还是紧张过头,毕竟他手里的馒头是今天唯一的早餐。

小癞皮狗终于走到铁窗附近。

薛畅冲着他小声道:“过来!小可爱,快点!”

没人对这个极不恰当的称呼表示异议,此时此刻,在他们仨眼里看来,这条寄托着三人希望的、浑身癞疮、瘦得像面墙的小土狗,真是比最可爱的熊猫还要可爱三分!

小狗一口咬住了薛畅给他的馒头。

它仿佛是饿极了,大口吃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欢叫声。

馒头吃完了,小狗意犹未尽,又把嘴往铁窗这儿凑,想寻摸一下还有没有第二顿。

“快!抓住机会!”秦勇叫起来。

趁着小狗微张着嘴,再度往铁窗这边凑,薛畅飞快把一封信塞进了小狗的嘴里!

小癞皮狗愣住了。

它低头看看自己嘴里被塞进来的纸,又看看铁窗里面,三张紧张到扭曲发紫的脸。

“它会不会吐出来?!”秦勇忽然担心。

“不会。”薛畅再次断定,“我往信纸边上抹了层面汤,有味道,它舍不得。”

“它不会咬破了吧?”何柱又颤巍巍问。

“那么厚一叠,每张里面都写着求救字样,就算它咬破两张,只要狗把信息带到村里,咱们就能得救!”

薛畅说完,又对着狗使劲儿挥手:“快跑啊!宝贝儿,快往村里跑!”

小狗依然蹲在那儿不动,它嘴里咬着那叠求救信,万分好奇地看着铁窗里的人类。

下一秒,小狗突然张开嘴,撕咬起那叠纸来!

“啊啊啊啊!”三个人一同发出惨呼!

小癞皮狗根本不顾他们的惨叫,它玩性大发,撒欢似的把那叠纸撕得漫天飞扬,还上蹿下跳扑着玩儿!

秦勇噗通跪倒在地上!

薛畅死死抓着铁窗栏杆,有一片碎纸片随风飘到了他面前,那上面有个血红的“命”字,那是何柱想出的办法,他说光用圆珠笔人家不会信,他要写血书求救,于是咬破指头,写了三个“救命”大字。

……没想到,筹划了整整一周的逃亡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何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木门被谁狠狠撞开!

“你们他娘的在闹什么?!”炸雷一样的怒吼响起,“活的不耐烦了?!”

出现在菜窖门口的是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男人,那是他们这一窝的“扛家”,负责看守他们仨的传销骨干。

何柱奔过去,一把抱住壮汉的腿,连哭带喊:“黄大哥!兴旺大哥!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媳妇儿肚子里还有孩子!她都快生了呀!求你放我出去……”

那名为黄兴旺的大汉,一脸狞笑:“女人生孩子,有你什么事儿?你是能帮她生啊,还是能帮她喂?”

何柱还不断跪地哀求,他一边抱着壮汉的腿,一边拼命砰砰磕头,磕得额头鲜红一片。

“大哥!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想回家!我媳妇儿还在等我……”

“滚!”黄兴旺狠狠踹了他一脚,把何柱踹了个跟头。

他骂骂咧咧正想关门,没想到何柱那小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拔腿就跑,像一枚炮弹似的冲出了菜窖!

薛畅和秦勇目瞪口呆!

黄兴旺勃然大怒!

他跟着追了出去,没跑几步就一把抓住了小个子何柱,在菜窖里面都能听见他的怒吼:“我看你是不想活!”

接着是砰砰的挨揍声,何柱发出凄厉的惨叫!

秦勇抓着薛畅的胳膊,俩人互相挨着,蹭到菜窖门口。只见黄兴旺正抓着何柱往死里打。揍了十几下,壮汉把没了声的何柱重重扔在地上,抬起巨大如船的脚,狠狠往他的脑袋上踩下去!

空气中,传来颅骨爆裂的清晰声音!

薛畅的瞳孔一缩,他想冲出去,秦勇却死死抓着他!

“别冲动!别啊!”秦勇的声音都劈叉了,像在哭。

黄兴旺低头看看地上已经没反应的何柱,又恶狠狠踹了一脚:“死狗!装死!”

薛畅一双眼睛血红,他盯着地上的何柱,浑身不住发抖。

何柱躺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他大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重霾的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像是极度不甘,又像充满了困惑。

何柱的尸体被黄兴旺扔到了不远处的泥塘里。那儿非常脏,充斥着生活垃圾,村民把泥塘当成了垃圾站,从来就没人去清理过。

回到菜窖,黄兴旺把门锁上,他拉了把椅子,就坐在门口,盯着菜窖里仅剩的两个人。

薛畅和秦勇浑身僵硬地坐在窗边,薛畅感觉到,秦勇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前车之鉴就躺在十米外的冰冷泥塘里。秦勇生怕薛畅一时冲动,送了性命。

看到面前这俩年轻大学生瞳仁里写满了瑟缩惊恐,仿佛鹰爪下的兔子一样,黄兴旺发自内心感到一股狂妄的快意。

因为有点低智,黄兴旺没能念完小学,他是被一个堂兄带进传销组织的,而他的忠心和对组织的深信不疑,令他很快就被提拔为骨干。

他无比坚信组织说的那一套,也认定自己能够发大财,而这些自以为念书多、总是给组织添乱的大学生们,就是妨碍他发财的罪魁祸首。

夜幕降临,门口的大汉很快发出低沉的鼾声。

秦勇也在细不可闻的啜泣声中入睡了。

薛畅又饿又冷,他今天情绪起伏过大,一直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薛畅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一个黑衣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大衣,戴着兜帽,五官隐藏在衣帽中,薛畅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如深夜寒星闪烁光芒。

男人一见他,松了口气:“还好,你还活着。”

薛畅觉得奇怪,梦里他的感受很清楚,自我的意识也明确,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梦。

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我是不是太累了……”薛畅嘴里嘟囔着,转身要走,黑衣人哭笑不得喊住他。

“不想逃出去了?”

一句话,把薛畅定住了!

“怎么逃?!”

黑衣男人转过身朝前走:“跟我来。”

薛畅稀里糊涂跟着他:“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黄兴旺的梦境。”

薛畅差点栽一跟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黑衣人笑笑,声音却有点冷淡,“是人就会做梦,圣人恶徒概莫能外。而且此刻,我们不就在你的梦境里吗?”

薛畅被他说得呆了呆:“这里是我的梦?”

黑衣人抬头四处看看:“有点凄凉,看来你最近很沮丧——今天的重点不在你,我们需要找到办法,进入黄兴旺的梦境。”

“那要怎么找?”

“想起黄兴旺这个人,你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黑衣人反问。

一听见这个问题,薛畅心头,陡然涌起一股狂怒!

与此同时,黑暗的空间里,轰然出现了一道门!

那是一道血红色的门,看上去十分可怖,仿佛门上还有新鲜血液缓缓渗落。走得近了,能闻到门里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薛畅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他忽然想起,是那件劣质羽绒服的味道。

那件衣服,当初就是黄兴旺塞给他的。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

黑衣人说着,推开那道散发着浓重臭味的血红色的门,走了进去。

薛畅慌忙跟在他身后,也钻了进去。

走进门来的那一霎,薛畅惊呆了!

“这是……黄兴旺的梦境?!”

那是一个硕大无比,几乎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摆着一种东西。

老虎机。

至少上百台老虎机码放得整整齐齐,一台接着一台,依次排开,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俨然就是老虎机的海洋!

“好厉害!”薛畅叫起来。

黑衣男人漫不经心道:“黄兴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儿不大灵?”

薛畅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梦境空间很小,而且内容单一。”黑衣男人抬手比划了一下,“梦境是个世界,懂吗?黄兴旺的内心世界,就只这么大。”

“这就是黄兴旺的梦境?!”

“确切地说,是他的‘母梦’。”

母梦?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子梦不成?

薛畅听不懂,但眼下他也没空问,因为面前这老虎机的海洋实在太壮观了!尤其每一台老虎机都在闪彩光、放音乐、发出恭喜的叫喊声……喧闹嘈杂得让人仿佛置身澳门大赌场。

同时薛畅也注意到,每一台老虎机,都在赢钱。

它们发出热烈的欢呼,清脆的音乐叮叮咚咚如泉涌,筹码币哗啦啦往外淌,彩灯突噜噜的转,绚得要闪瞎人眼。

“为什么黄兴旺的梦境里,会有这么多老虎机?”他问。

“谁知道呢,”黑衣男人语气里,带着点高深莫测,“也许对他而言,人生就是一台老虎机。薛畅,你觉得老虎机象征什么?”

“无法掌控的命运。努力、上进、求知与练习……全都没用。我命由天不由我。”

黑衣人玩味地勾了勾唇角,呵,我命由天不由我吗?

薛畅没注意黑衣人的表情,他继续思考着这一切,忽然想起,偶尔黄兴旺会说到自己,他以身为传销组织骨干为荣,总说自己“运气好”,是老天爷派下来管他们这些大学生的。莫非“运气好”映射到他心中,就成了一直赢钱的“老虎机”?

“我们现在进来了,然后呢?”他看看那个黑衣人,“接下来要干什么?”

黑衣男人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双手环胸,表情闲适地抬头望了望面前无边无际的老虎机海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有没有觉得这个梦境哪里不对头?”

“刚才我就想说了,这个梦境超级不对头。”薛畅皱着眉,“每一台老虎机都在赢钱——这太匪夷所思了!”

黑衣人笑笑:“也许黄兴旺是个乐观的人呢。”

薛畅咬牙道:“真正乐观的人,不会把人生看成一台老虎机。更不会杀人。”

“你说得对。”黑衣人点了点头,率先迈步,“那我们就找一找吧。”

“找什么?”

“找一台与众不同的老虎机。”

俩人分头向着这数不胜数的老虎机们走去。

老虎机看上去,全都一模一样,而且造型很简单,没有薛畅在美剧里见过的拉斯维加斯的赌博机那种繁复花样和复杂过程,它们就只三个图案,也只有一道机关。

也不知找了多久,薛畅的眼睛都快花了,突然听见黑衣男人的声音:“在这里。”

他循声走过去,看见黑衣人停在一台老虎机跟前。

那台老虎机也在闪光,也在不断自动弹出图案,然而,它没有放音乐,也没有恭喜声。

老虎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图案——和别的老虎机或者显示数字或者显示水果不同——这台老虎机弹出的图案是,一本破旧的小学课本,一把坏掉的锄头,还有一块用报纸包着的发了黑的年糕。

每当这三个图案弹出来,老虎机上的灯就会一瞬间暗下去,机器发出一声苍老的喘息,就像一个人极度的失望,好像生命力都跟着消失了。片刻,再启动,机器振作起来,再次弹出这三个图案……

如是反复,循环不已。

“为什么是这三样东西?”薛畅下意识地问道。

“和咱们没关系。”黑衣男人淡淡开口,“图案只对黄兴旺本人有意义。我们没必要深究,这不是我们今晚的工作。”

“那我们的工作是什么?”

“让这台永输不赢的老虎机,赢一回。”

薛畅愈发困惑:“那怎么办得到?”

黑衣人看着他,帽檐下的双眼愈发精亮:“薛畅,你觉得黄兴旺此刻,最怕看见的是什么?好好想一下。”

薛畅闻言,眼前立即闪过何柱的那张脸。

……那如一枚芥子般,跌在厚厚的尘埃里,死不瞑目的年轻人,仰望苍天的脸。

几乎是同一时间,何柱那张惨黄的,明显营养不良的瘦脸,缓缓浮现在空气中。

黑衣人沉默地抬起手,将手掌贴在何柱那张脸上,再分开,如同发牌一样,复制出了三枚一模一样的头像。

他牵着透明的细丝,带着那三枚何柱的头像绕到那台老虎机背后,伸手卸开了后台机关,然后将那三枚何柱的形象,安进了机器里。

“你手上的细丝是什么?”薛畅好奇地问。

“你对这个人的思念和歉意。”黑衣人淡淡地说,“你后悔没能救他,是么?”

薛畅抽了一下鼻子,垂下眼帘没说话。

“好了,咱们就让这台不走运的老虎机,史无前例赢一把!”

黑衣人带着笑意轻声说完,伸手扳动机关。

只输不赢的老虎机开始疯狂旋转图案!

叮当一声!

老虎机周身所有的彩灯全都亮了!一时间它大放异彩,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同时响起!

“恭喜恭喜!恭喜发财!恭喜你,好运来!”

机械的尖叫声太过高亢,听起来像某种惨号,要把人的耳膜刺破。

只见那台老虎机慢慢飞起来,越变越大,在它周围,海洋一样的老虎机如同幻影,一台接着一台消失无踪,最后,只剩下它,独自高悬在黑暗无边的上空,像黑夜中一轮狰狞的太阳。

彩灯齐放,音乐大作的同时,三枚一模一样的图片,出现在老虎机上。

那是死了的何柱,他瞪着凄厉如鬼的双眼,嘴角流出鲜血,好像是要把生命从夺走它的人那儿讨要回来。

三个何柱,高悬于虚空,他们一起张大嘴,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强烈的恐惧几乎把薛畅整个儿压倒在地!

“不要怕!”那黑衣人朝着他大叫,“这不是……”

“我知道!”薛畅大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我的恐惧!这是黄兴旺的!”

黑衣人吃了一惊,因为一般人根本分不清二者的区别。他正想开口询问,空间却开始起了强烈的龙卷风!

那台悬在高处的老虎机仿佛也支撑不住,发出令人担忧的咯吱咯吱声!

“快跑!”黑衣人一把抓住薛畅,带着他往原路狂奔!

就在他们跑到那扇血红色的门跟前,薛畅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

他猛然回头,却只见那台高悬的老虎机被炸了个粉碎!它裂开来,无数黑色的破片在噩梦一样的空间中旋转飞舞!

“梦境坍塌了!快!”

黑衣人揪住薛畅的后脖颈,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个反手,将薛畅扔到了门的那一边!

“喂!你怎么办!”

薛畅着急起来,他想冲回去救那个黑衣人,但是再一回头,那道血红色的门,已然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双手在用力摇晃他。

薛畅猛然睁开双眼!

“醒醒!快醒醒!”

他狠狠哆嗦了一下,这才看清,唤醒他的人是秦勇。

“怎……怎么了?”薛畅还没睡醒,口齿不清。

“黄兴旺跑了!”秦勇的嗓子带着颤音,他手一指,“你看!门开着!”

薛畅抬头一看,菜窖的门真的是开着的!

“……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嗷一嗓子跳起来,把锁掰断就跑出去了!”秦勇紧张地望着薛畅,“怎么办?”

薛畅一下子跳起来:“还能怎么办?逃啊!”

俩人不顾一切,从菜窖里逃了出来。

他们没命地跑,因为没过几分钟,身后就出现了点点灯火和叫嚷,很显然,其它菜窖里的“骨干”们发觉端倪,追了出来!

薛畅和秦勇顾不上喘气,俩人一路狂奔!

薛畅觉得自己的肺像在燃烧,疼得他胸口撕裂一样!可是他的脚下一刻也不敢停,生怕被后面的人给撵上!

……俩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村口的一条道上。正这时,前路来了一辆车。

秦勇不顾一切冲到路上,上蹿下跳,挥舞着胳膊:“停车!停车!”

车戛然而止,薛畅看得清清楚楚,车身上画着公路管理局的标志。

他大松了口气,虽然不是警车,可至少是能够信任的车辆!

秦勇早就站不住了,司机刚把车门打开,他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发出长长短短的呜咽。

薛畅一时泪流不止,说不清是因为车灯太亮,还是因为心情太激动,他扶起秦勇,又哽咽着对司机道:“大哥,我们是逃出来的……后面有传销的人在抓我们!”

司机一直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公安局。

秦勇已然泣不成声,薛畅只得断断续续把经过告诉了警察。警察一听里面有人命案,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又仔细询问了薛畅一遍,知道了大概方向,当晚就派出了大批警力。

留下薛畅和秦勇两个,哪里也不敢去,小民警给他们端来泡好的方便面,又问了他们各自父母的联系方式。

“要不,去招待所住一晚?”

两人一听,异口同声道:“不不!不用!我们就呆在公安局!”

小民警见状无奈地笑起来,他知道这俩是真被吓着了。

也许,就让他们抱着公安局的办公桌过一晚,反而能增强一点安全感。

因为有了薛畅准确的指点,那批传销人员被一锅端,身上有重大杀人嫌疑的黄兴旺,当晚就被逮捕了,据说警察赶到时,他正围着那个埋尸的烂泥塘,一步一磕头,嘴里还念叨不清。

“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个警察和薛畅说,他伸手指了指太阳穴,“这儿,有点不听使唤了。”

薛畅不由想起梦里那个黑衣男人。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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