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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坠灵公约(上):集英岭

在火势燃烧了整整一夜之后,白火像是终于与暴雨达成了共识,在天色既晓的时分一起熄灭消退了,天地重归于沉静。

东方天际露出了鸭蛋青色,挂上一丝云朵;雨露从叶子上滴落,山林间又一次响起鸟鸣,仿佛全然不知刚刚过去的是一个怎样的夜晚。

林鱼青坐在树上,当火渐渐熄灭的时候,他滑下大树,冒着被审判团发现的风险,跑向了村子——或者说,曾经是村子的那片废墟。

他找到了昨天傍晚时架在村东头的一只只铁锅,已经烧得变形了;祠堂、家、新搭的房架子,都成了一堆厚厚的黑灰残余。

但没有人的尸骨,一个也没有;甚至连鸡狗也没有死一只,好像大火只是烧掉了一个空村子。

当意识到家人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少年站在青白色的天空下,在清晨鸟雀叫声里,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

“一定是罗德那些人来探查情况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龙树不知何时悄悄跳上肩头,“你父亲肯定是在情急之下找不到你,只好先带着村人走了……”

林鱼青发出了浓浓的一声鼻音:“我知道。”

“他们也不能硬抗,万一来了更多的审判团……”

“是啊。”

面对这样的林鱼青,龙树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那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说不定审判团就要来了。”

“嗯。”少年出奇地顺从,一声不吭地走回了林子里。

“你知道他们可能去哪儿了吗?”龙树放柔了声气,蹲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不知道——”林鱼青刚刚答了半句,自己又停了下来。想了想,他抹了一下红红的鼻子:“我只知道,他们不会逃去东方桐源帝国。”

龙树歪过头,一双银色大眼里尽是迷惑。

“我听说,好像我们村人的先祖当年就是从桐源帝国逃过来的,也许是犯了什么罪。”林鱼青皱起眉毛,“反正大家都不喜欢那儿。”

对于一只坠灵来说,这些国家、祖先什么的,龙树并不了解,也不放在心上。

当林鱼青开始猜测起村人大概会逃往哪个方向的时候,尽管已经努力控制过自己了,龙树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嘴,打了一个白牙森森的呵欠。

林鱼青转过头,正好瞧见它眼角渗出一颗泪珠——龙树发现了他的目光,立即一凛,随即端正身子,表情严肃下来,仿佛要借此遮掩住刚才的不雅。

“昨晚我受伤不轻,又耗尽了所有灵量,”它像个辩解的鸽子一样咕咕说道:“我现在不仅疲惫,还很虚弱,得回到你身体里慢慢休养好一阵子。”

“你去睡吧,”林鱼青很想伸手摸一摸它的额头,但是他因此吃过一次教训,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去集英岭打听打听消息。等我到了那儿,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给你找灵石吃。”

“灵石?”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才一个月的龙树,疑惑地又一次歪过头。

“嗯,我听说凡是有坠灵的贵族们,都会给它们准备灵石,一块的价钱就能抵几十头羊——这还买不着呢!好像是对坠灵特别好的东西。我听过个故事,说一个不务正业、落魄了的贵族,想找伯爵大人要一块封地,但不能空手去呀,就打算送一批灵石为礼。他辛辛苦苦地攒了好久的钱,仍然买不起那么多灵石,最后却拿着这钱买下了一大片地!”林鱼青爽快地笑了几声,好像一时间把烦恼都忘了;然而他声音一顿,突兀地止住了笑容。

在树林里沙沙地走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出声道:“以前我在镇上念书的时候,有一个邻乡的朋友,明明还不够年纪,就被征入了灵石矿。后来听说矿井塌方,他也死了。乡民闹过一阵,现在那矿上还在征人。”

事实上,龙树什么也没听进去。它脑袋一点一点,直到他说完了,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噢,好。我去休息了,”困得迷迷糊糊的坠灵,仍然不忘在他肩膀上强调道:“你一路上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再耍小孩子心性逞强了。”

林鱼青干脆地把它收回了身体。

“我当然会小心。”他嘀咕着说。

虽然成日被说做事孩子气,他却觉得自己要比朵兰、比父亲、比龙树想的要成熟多了,他们的想法像被一个框子套住了似的,怎么也钻不出来,这可不是他的错。

——只是一想到朵兰,林鱼青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雨后清晨潮湿的空气,沉沉地粘在皮肤上,这一口气不管吐得多重,胸腔里仍旧是发闷的。

湿漉漉的山间草丛里,每一脚下去,都泥水四溅。昨夜被浇透的衣服现在半干半湿,黏糊糊地叫人难受。顶着越来越盛的日头走到了正午时分,林鱼青终于受不了了,咕咚一下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似梦非醒之间,他不知怎么想起了两年前一个下午,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时,刚刚脱离孩童模样的朵兰,已经隐隐现出了她成年容貌的端倪:作为一个女孩,她鼻梁笔直高挺,下颌线坚硬利落,或许不够“像个小姑娘”。只是当她抿起嘴角笑起来时,却意外地好看——林鱼青始终觉得,她看上去另有一种柔和。

在那个下午,村里唯二年纪相同的两个孩子,又跑出了村子。

他忘了那天阳光好不好,天气怎么样。但却记得自己靴子里滚进了一粒小石子儿,硌了他一路;当朵兰坚持说自己听见了什么声音、绕过一片土丘去找时,林鱼青赶紧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鞋使劲晃了几下,再穿上却还是硌脚。

这样折腾了几次,等他终于弄出那粒卡住的石子时,朵兰也从土丘另一边绕了出来——她不是空手出来的。

一开始,林鱼青还以为她找着了谁家丢失的羊。但那声音太细、太稚嫩了,好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丝线;他目光一转,这才发现朵兰怀里抱着一只棕红色的小家伙,忙兴冲冲地凑上去,等他一看清楚,顿时张大了嘴。

那是一只红猞猁的幼崽。

“妈妈死了很久,”朵兰说这话时一抹脸,才叫林鱼青发现她手上还沾着一点儿黑色的土。她低头望着幼崽,神色温柔:“刚出世几天就没了奶喝,饿得居然开始叫了。”

红猞猁从来不叫,即使受了伤。它们也是像暗夜魅灵一样走出没有月光的山林,悄无声息地咬死牛羊,并且矜持地只肯吃掉最鲜嫩的内脏。

“那怎么办?带回村子里,一定会被打死的。”林鱼青小心地摸了摸幼崽,它的叫声顿时更响了。

两个十四岁的孩子顿时满面愁云惨雾。他们知道红猞猁吃家畜不好,但眼前这个哀哀凄叫、浑身发抖的小家伙,好像又不能简单地以好或不好,来决定它是不是该活。然而他们没有奶,也没有肉,既不能把它留在这儿,也不能带回村子去。

“我偷偷将它藏在衣服里,你替我放哨,咱俩一口气跑回我家去,”林鱼青想了想说道:“就算父亲发现了,也绝不会打死它。”

对于这一点,他很有信心。其实他一直有点儿怀疑,说不定正是因为不愿意杀鸡杀牛,父亲才做了村长的——因为村长另有一份口粮,不靠家畜补充也行。

只不过这个主意提出来,朵兰刚刚一点头,林鱼青自己却又否决了:“不,不对。父亲不会杀它,但也不会同意咱们留下它,也许给一口肉往外头一扔,还是会要了它的命。”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朵兰忽然轻声说:“那咱们就想办法,让村长留下它。”

林鱼青一愣,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朵兰一直抱着小猞猁,此时用手指轻柔地理顺了它的皮毛;虽然她动作已经轻极了,小猞猁瘦弱的小小身体还是被推得一晃一晃。但它仿佛正渴望着舔舐碰触,立刻仰起头,一边叫,一边用前爪踩着她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吃到奶。朵兰望了它一会儿,低低地说了声“不怕噢”——

紧接着,小猞猁刺耳凄厉的叫声一下子将林鱼青从回忆中惊醒了,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他四下看看,山林里依然是一片被阳光蒸起厚重湿气的静谧。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睡着了,还是仅仅陷在了回忆里。不过后来的事,像潮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换成大人,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他们两个,当时确实正一筹莫展。在朵兰折断了小猞猁的腿骨以后,她让林鱼青抱住它,按照他的办法一路跑回家去;当天夜里,就将这个奄奄一息的小东西展示给父亲看。

正如林鱼青所想,父亲看着它拖着断腿爬行的样子,根本没有提起丢出去这三个字。

小猞猁不为人知地在他家住了两个多月,朵兰常常把她家的羊奶装在桶里,交给林鱼青。等养好了伤,它就在爪牙初利时被放回了后山,村人始终没发现,因为红猞猁从来不出声。

林鱼青听说过不少多年后仍能与动物相认的故事,后来这只小猞猁虽然从未袭击过他们的村子,却再也没有出现于他的眼前,从此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朵兰,还是想起了那只红猞猁,林鱼青翻身坐起来,没了睡意。他闷闷地想了一会儿心事,见日头淡了些,便朝集英岭的方向再度出发了。

在他十六年的时光里,林鱼青只在年纪尚幼时,被父亲带着去过一次集英岭。

他没有去过联盟首都,但想来首都夕夜应该和它差不多: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没听过那么多古古怪怪的腔调。

集英岭的梅索科伯爵大人,也是这附近所有高山与平原的主人,与梅索科家族近千年以来统治着这片地区的历代领主一样,这位老伯爵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不到了每年收税的时候,平民们几乎想不起来这位领主大人;由于税负也不重,因此伯爵大人更叫人一日日地淡忘了。

领主不大管事,集英岭反而旺盛勃发起来。

这儿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刀剑与钱袋、繁华与混乱滋生出一片令人着迷的生机勃勃。因为靠近边境,集英岭成了有名的自由之城——有句流传得很广的话,是这么说的:在集英岭里,每一个行走的人都带着一个秘密,一个没被满足的欲望,和一个橘子。

林鱼青也听说过这句话,只是压根没有听懂,也懒得去想。在离集英岭还有一二里路的时候,少年仿佛已经闻见了它特有的烤蒜肠香气。

这座城市里,最受欢迎的小吃就是烤蒜肠、浆果甜饼和热麦酒——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肠胃尖滋滋地响了一路。摸着裤袋里不知何时放进去的散碎余钱,林鱼青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花出去。

然而当林鱼青真正走近城门时,他才发觉这座城市与他印象中的集英岭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此时城门处正站着一队士兵,分成两列,腰间佩剑与手中长矛簇新发亮。他们仔细地盘问着每一个想要进城的人,却没有因此而在城门外拉起一条长长的队伍——集英岭城外的人群零零落落,浑不像印象中那样车马如龙、拥挤繁华。

林鱼青顿下脚步,远远观望一会儿,发现有的人被士兵打发回来了,有的人被带走了,有的人顺利进去了。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干脆一咬牙,缩着脖子跟在一个大汉身后,等他被盘问完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里走。

“诶,站住!”一个士兵立刻发现了他,“这小叫花是什么人?”

大汉忙摆手说不认识,脚下噔噔地进了城。林鱼青被拦了下来,低声咕哝了一句“你爷爷”。

“你说什么?”

“我叫林椰,大人。”

那士兵低下头,一双圆眼在他身上滚了一圈。“你是哪儿来的?”

林鱼青咽了一口口水。

刚才那个大汉声称自己是本地人,去了一趟獠国刚回来。之前那个一身香粉气、露了许多皮肤的妇女,说她是跟着一小股审判团兵队一路从北边过来的,士兵互看一眼,也笑嘻嘻地放她进去了。

林鱼青知道自己打扮得不像集英岭人,两天奔波下来,大概瞧着也的确像个小叫花了。他不知道报什么地名会被打发走,但他知道报哪一个地名八成能进去。

就看那士兵相不相信他了。

“我是从首都夕夜来的,”林鱼青放慢了语调,脑海中一遍遍回响起那一夜骑士们的声音。他尽量模仿着骑士们典雅的首都口音,含糊说道:“我与父母一起出门,在路上遭了贼,失散了,来集英岭寻人的。”

来自首都是假,寻人却是真的。士兵听了这话一愣,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好像在衡量他的情绪有几分是事实;又问了几句,终于一扬下巴:“进去吧。”

这士兵与林鱼青一样,一听即知是生长在这附近的人,或许被梅索科家族招作了私兵,所以即使他装出的首都口音似是而非,也将士兵蒙混过去了。

林鱼青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城。

一股混着汗气、香料、马臭、烤蒜肠和新酒的特殊气味,顿时迎头扑了人一脸,令记忆中的集英岭一下子鲜活起来。上一回来也是这个时候,他还记得那来来往往、撞得他不住来回摇晃的人潮——林鱼青带着几分新奇左右一瞧,却不由犯起了嘀咕。

与他的印象相比,今日的集英岭,似乎有些冷清。

给车马走的青石板道路上空空荡荡的,除了远处不知哪里响起的马蹄声,他望了好一会儿,也只过去了一架驴车。见车马稀疏,因此三三两两的行人也不走两旁的人行沙土道了,大咧咧地上了青石路。

喜欢穿长袍的东方人,游荡于城市间的卖艺人,永远露出一截肚皮的酒娘,扎着长辫的武士,还有背着一大架木头机关、一看就囊中羞涩的男人——这些记忆里的有趣人物此时都成了稀罕物,半晌也看不着一个。行人们低着头,往往行色匆匆,面无表情,远处空气里飘来的弹唱声飘飘悠悠,竟有几分寂寥。

林鱼青好奇心都落空成了失望,转着脖子看了一圈,心里开始有点儿没底了。捏住裤袋里的钱,他走近一堵墙,冲墙上开的木窗子里喊了一句:“诶,有人没有?”

木窗子很大,内里是一张台面。一张望,就会发现台面后是一个摆着条凳木桌的小酒馆,只不过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比街上还空。窗子上还挂着一个价目牌子,供买了拿走的客人点酒菜用。听见有人叫,一个生着雀斑的壮实姑娘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慢吞吞地朝林鱼青问道:“买什么?”

她嘴唇极薄,嘴角朝下耷拉着,好像很不爱说话。

少年眯着眼,在壮实姑娘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里,研究了一遍价目牌子。

“来根儿烤蒜肠,”他朝木窗台上按下了几个铜币,“这是我所有的钱了。送我一个甜饼行吗?”

壮实姑娘一枚一枚地数起钱来,并不作答。

“一杯热麦酒也好。”林鱼青凑近一点儿说。

“哈!”姑娘终于喷了一鼻子气,攥着铜币转身要走。

“等等,”少年忙扒住窗台,往里探进了头:“不送酒,至少让我打听个事儿吧?”

壮实姑娘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过头来:“什么事?”

“为什么集英岭里这么冷清?”林鱼青赶忙问道:“我上回来,可不是这样的。”

“伯爵家小姐要去祈福,”壮实姑娘想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道:“所以今天主道附近不让人过去。”

林鱼青一听,就知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一个小姑娘,别说是祈福了,就是去跳河,也不至于叫集英岭里冷清戒严。眼见那壮实姑娘要走,他有些哭笑不得,刚要叫住她,猛然间对面两扇木门一分,一个高嗓门充斥了小酒馆:“有人吗?”

目光在来人身上一扫,林鱼青立即在他转过头之前一缩头,躲在木窗旁边。

那虽然是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士兵,但他肩膀上的标志却很眼熟——在雪白底色上,绣着一面麦穗与盾牌的图案,正是教廷的徽章。

“大人。”他听见那个壮实姑娘叫了一声——还是慢吞吞的。

“在你们酒馆里贴上这个,”高嗓门的士兵说了一句,随即响起了哗啦啦的纸音。“刚刚发出的新通告,谁发现了这些人的行迹,就去伯爵府领赏……就贴那儿,让喝酒的都能看见。”

壮实姑娘“噢”了一声,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呀?”

“有个十五六的男孩,还有东边伊灵顿的一些村民。”那士兵解释完,却又忽然不耐烦起来:“——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画得可不像小孩。”壮实姑娘低声嘀咕了一句。

士兵接下来说了什么,林鱼青没听清。他矮着身子,从木窗子底下爬了过去,不敢再上大路,干脆一头钻入了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里。

他万没想到,教廷审判团竟然对自己这样锲而不舍。不止是他,连村子里的人也被当成目标了。说来好笑,什么皇帝、教皇的,或许是离得太远,倒不让林鱼青害怕。可一想到连伯爵府都发出了通告,少年就心慌了起来。

“呸,骑士长都吃瘪了,还想抓我!”他骂了一声,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左右一看,少年顺着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往人声越来越少的深处跑去。

等林鱼青终于停下脚步时,他已经好半晌没见着什么人了。

此时他正站在一条小道里,天光顺着青灰色的高墙一路落下来,照得空气里浮游的灰尘都点点可见。偶尔不知是谁一声咳嗽,远远地飘散在空中,更显得这附近一片静谧。

士兵不在眼前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跑得不应该了——那根烤蒜肠还没拿到手呢。一想到烤肠,他肠胃顿时又不甘地吱吱尖叫起来。他一边懊悔,一边走近了一扇半掩的窗户。

里面有没有吃的?

林鱼青想了想,被腹中饥火烧得昏头昏脑,决定做一把梁上君子。他行动敏捷,即使那扇窗户开在高高的头顶上,也仍旧叫他踩着石头,拽着爬山虎攀了上去。扒住窗台,少年一个翻身,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四处看看!”一声大喊登时惊得他一跳,连疼都忘了,赶紧就近爬到了一张椅子下头。地面铺着平整的灰色砖石,房间宽敞之极,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

“把门锁上,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刚才那个人又叫了一声,终于叫林鱼青明白,原来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就是乱七八糟的人好不好。”一个少女清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巨大房间里,“我祈福的时候,你们两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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