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聚集得多了起来,韩煦垚聒噪的声音还在继续,难听得像乌鸦那般令人生厌。
他无视了地上那人的求饶,竟要那人从自己胯下钻过去以作为惩罚,实乃奇耻大辱,那人定是不依,卿绾过去制止时,韩煦垚竟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耳边是痛苦的声音,趁着韩煦垚惊醒害怕的空档,卿绾一巴掌自然打得响亮。
“你你你……”韩煦垚推开身侧的人,捂着脸看向卿绾惊慌失措,显然认出了。
卿绾把那人小心扶起,将他与手中糖画交给慕之珩:“照顾一下。”然后厉声道,“你什么你,见到我不知韩公子可还高兴?原以为你能收敛,没想到你竟不长记性啊。”
韩煦垚活动了筋骨,直指卿绾鼻头:“好啊,本公子不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当日的仇,我定要报了!”
卿绾低头把玩着手指,突然魅声一笑,桃花眼中射出寒光:“是吗?”
韩煦垚冷哼一声,还未动作,那指着的手指便被一道强有力的劲儿抓得直叫唤。
“我看谁敢!”慕之珩将那人搀到一边坐着,把糖画插在一旁闲放的草木棒子上便行至卿绾身边,见状冷言动手。
他的出现无疑让人群多了躁动。
韩煦垚本就心头火气难消,哎哟了两句,恶狠狠地朝向慕之珩:“你算哪根葱,我爹可是当今刑部尚书韩正,敢管老子的闲事,还帮着这个妖女,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卿绾毫不犹豫地对着韩煦垚拍手,一边抵了抵慕之珩,小声打趣道:“看来,还有人不怕你啊,你这王爷可是失败?”
慕之珩多年未归,回来也不常露面大众,无人认得也是人之常情,再说韩煦垚更是流连烟花之地,不知道也属正常。
“绾绾是这样认为的?”熙熙攘攘响起阵阵议论,慕之珩并不理会,对着卿绾温柔询问。
“怎么会?当然没有!”
话音刚落,就见慕之珩手上突然加了力道,对着那丑态百出的韩煦垚使劲往地下一按,他摔在地上的那刻,隔空点了他的穴道。
可在场的人不认得,并不代表在朝为官的韩正不认得,好歹也是两次宴会上打过照面的,那时他并未携带家眷,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令人发指的儿子。
“陆羽,去将刑部尚书韩大人请来,就说有贵客在此等候。”
“是!”有围观者发出疑声,只听得一声坚定有力的应答却为何不见人?
家丁因为惧怕躲得老远,唯有韩煦垚一人叽喳:“我告诉你,还有你这个妖女!赶快解了我的穴道,不然一会儿我爹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卿绾假装拍了拍胸口,叹气蹲下:“小伙子,你可知他是谁?我又是谁?我觉得你老爹真该给你好好科普一下,劝你要善良。”
“哼!”韩煦垚自是听不进,他轻哼着将头撇过。
风月楼前此刻有些不通,多半是百姓为了见证这结局,慕之珩和卿绾自然不会再理会这个韩煦垚,两人走到被伤的那人跟前,给了他定银子,让他去瞧了大夫。
韩正还未到,慕之珩索性和卿绾聊了起来:“绾绾,之前可是与他有过节?”
“先前,我为了寻你,可是将他差点当成了你,你要知道他也叫韩煦垚,不过同音不同字罢了,真是,差点就被骗了。”卿绾说,她指了指现在的位置,“找到他的时候,也在这里,他正欺负一个小女孩,我教训了他一顿,如今变本加厉,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慕之珩与卿绾并肩而立,听她绘声绘色说着之前的事。
周边的百姓们,悉悉索索地谈着当下,更多是谴责着韩煦垚,毫不意外的见他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的,扯着嗓子一通否认。
主事的卿绾和慕之珩置若罔闻,男子捏了捏女子的手:“原来是这样,难为你也到处寻我了。”
“好在我们找到彼此了,对吗?”
慕之珩来不及答复,就被那韩煦垚截断,他挣扎无果,逞一时嘴快:“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有功夫在此苟同,不过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现在放了我,我倒可以同我爹为你与这妖女求情!”
人群忽然被遣散,陆羽走到慕之珩身后:“王爷,王妃娘娘,韩大人带到。”
陆羽的声音不大,却正好叫韩煦垚听见,有些没反应过来。
“刑部尚书韩正参见辰王。”韩正来的路上听说此事,见韩煦垚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实在气不打一出来,领着带来的几个手下赶紧在慕之珩面前跪下。
等了许久也不见慕之珩出声,韩正也不动,倒是韩煦垚见自家老爹的模样急了起来:“爹,你快救救我!”
慕之珩不出声,韩正只当充耳不闻。
目光扫过韩正,再到一旁的韩煦垚:“韩大人,你可是教了个好儿子啊,辱骂本王和本王未来的王妃,甚至想要动手,如此行为,不知我麒霄律法中是何规定啊?你贵为刑部尚书,不需本王告诉你吧?”
按照麒霄刑律,辱骂皇室至少杖责五十,蓄意动手,可是一百大板的罪啊,半条命岂不去了。
韩正看了眼慕之珩身旁的卿绾,心下一惊,正色说道:“若是小儿冒犯该罪,微臣绝不姑息。”
此话引来韩煦垚极度不满,他试图动身,仍是无果,脑袋一昏,下意识急声:“你还是不是我爹!他叫我这样难堪,你怎得不帮我!”
“混账东西!闭嘴!”韩正怒从心来,骂了一句,然后整理了自己的神色,朝向卿绾,“不知这位竟是未来的王妃娘娘,请饶恕微臣无礼,让您见笑受了委屈。”
卿绾从韩正出现便打量着他,看他的模样一脸正义的,又作为刑部尚书,想来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见他也跪了不少时间,卿绾扶起他:“韩大人快起来吧,站着说事儿就行。”
“多谢王妃娘娘。”
慕之珩走上前慢条斯理地开口:“韩大人,本王虽多年未归,却也深知你劳苦功高,本来,教育贵公子也是韩家家事,本王不好插手,可今日有幸遇见贵公子,生了事端,而百姓也是有所怨言,故而点了韩公子的穴道,还望韩大人不要介意。”
“微臣多谢辰王,王妃娘娘手下留情。”
“好了。”卿绾知道慕之珩言下之意是想替她出气,在这儿这么一弄,她此刻心里也没了疙瘩,“韩大人,今日的事情辰王和我可以不再追究,这穴道一个时辰后便可解开,只希望贵公子日后积德行善,我们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你们快回去吧。”
韩正心中早有打定:“王爷王妃放心,微臣定会好好管教逆子,今日之事,即便您饶恕,做父亲的也不会姑息。”
之后的事情,那是韩正左右的,同他点点头,慕之珩便带着卿绾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还能听到韩正的严色隐隐传来:“你个畜牲,先前三番两次的管教你竟还不知错,如今犯了这等大事,定饶你不得!幸而王爷王妃宽恕,你们,带上少爷跟我回府!”
路面的枯叶,随风起风落,带走了细细灰尘,永安街又恢复了之前的和谐,那被遗忘在草木棒子上的糖画也早已剩下两根竹签。
事已过,便成往,慕之珩径直带卿绾去了佳食楼,卿绾自然高兴。饭后,卿绾又拉着慕之珩逛了布料店,让他参考着。
总之,她在闹,他在笑。
傍晚回府听陆羽说,韩煦垚被韩正狠狠打了五十杖,一月都将在祠堂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