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给向诗源买了些小米粥。李寅伸着两个爪子真的像个废人,医生让签个字都签不了,所以他们一家人的早餐还得我照料。小家伙更不是个省心的,吃、喝、哭、睡、拉、尿样样要费心,八点以后,医院上班了,就是各种检查,等都闲下来的时候,小家伙也终于睡着了,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我心里卸了一块大石头,就那么看着她,看着看着我也睡着了。
梦里我梦见自己穿着白色的育婴服,戴着白色的育婴帽,走进了育婴室,周围全是孩子,全都在哭,我推着一车子的奶瓶和水,挨个的放到他嘴里,他们就像整齐的士兵,动作一致地咕咕地喝,我就傻傻地站在那里笑,使劲儿的笑……
一阵蜂鸣把我震醒,我不想搭理,侧了下脑袋接着趴在放着宝宝的小车边睡,手机锲而不舍地震动,我闭着眼睛去摸手机,然后懒懒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李楠打来的,我脑子有好几秒钟的空白,然后神志回归,我“啊”一声站了起来,正是我这一声,向诗源醒了,李寅醒了,小家伙开始咧嘴抽泣,临床的小家伙也开始抽泣,临床的临床的小家伙也开始抽泣,我尴尬的咧嘴,连连点头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慌慌张张地出了病房,接起电话。
“夜助理,第一天上班就要迟到吗?”
“啊不是的,我这边有特殊情况,今天可能去不了了,我想请一天假,啊不,大概需要三天。”想到李寅的手大概得一周才能好,所以又结结巴巴的说:“呃……或者一周。”
电话那边李楠吼起来:“夜莺,你以为公司是你们家后院吗?”
她的吼在我意料之中,我仍然客客气气地说:“我这边确实遇到了特殊情况……”
“真的不来?让我派人去请你?你知道我总是有办法知道你在哪里。”
“……”
李楠的音量是降了下来,但是却冷了几十度,让人感觉要打冷颤。我不怀疑她说的话,上次她把我塞到车里的情景还很清晰,我不明白,同为女人,她怎么就不能同情我一点,发点恻隐之心。
我恹恹地回了病房,病房里已经重新回归了安静,向诗源望着我说:“莺子,你要有事,你去办吧,我这里没事,有护士呢。”
看着李寅那双手,我真是从心底犯愁,估计让他出去买饭,连钱都付不出去……又看看旁边,人家都是一家人,老公、婆婆、妈,再加上来探望的人,一波一波的,而这个最靠窗的向诗源的床位就显得过度冷清了。我叹了口气,转身拜托临床的一家人,出去买饭的时候帮忙捎带一些,临床的一家人很友善的答应了。如此能吃上饭,我就放心了,其它有什么情况还有护士,向诗源也能稍微活动下,于是我离开了医院。
反正已经迟到了,我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干脆返回禧悦小镇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挎着包去上班了。
这个点上班倒是不囊不挤,地铁上的座位随便坐。我找个了舒服的位置坐下,单调的风景,单调的轰隆声,加上一夜没睡,又刚洗过澡,一身疲惫袭来,一站没过,我就睡过去了……
我是被地铁上打架的声音吵醒的,只听众人骂着“咸猪手”你一拳我一脚将一个穿T恤和短裤的男人围在中间,那人逃不开,只能用手抱着头。我想这必定是揩了哪位女士的油了吧。我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行程指示牌,脑子又有那么一刻钟断弦了……尼玛,我坐过站了,而且坐过好几站,我到底睡了多久,怎么感觉像是刚刚闭上眼睛呢,时间短的连梦都没有来得及做……
地铁停下后,我蹭的窜了下去,赶紧张罗返程,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我拍了拍脑袋,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让我懊丧难当。
当我赶到公司并被李楠领进首席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十五分了,这个时间真的让人好尴尬。萧明南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拧了拧眉,然后冷冷的开口,“你这是赶着点来吃午饭吗?”
我自知理亏,放低姿态道歉:“对不起!”想了想又说道:“今天不用给我算工资了。”
萧明南的脸色眼见着变黑,低下头继续忙他的工作。当我站得实在有些尴尬难耐的时候,他低着头敲打着键盘,冷冷地说:“你先喝杯茶吧,过十分钟去吃午饭。”
这话说得在我听来像是鞭子抽打似的,为了找回一点自尊,我回道:“我不吃午饭了,有什么工作,先安排给我吧。”
“好,一会儿李楠会安排给你。”
萧明南不冷不热的说完又去敲他的键盘,没说让我坐下或者出去,我就那么尴尬的站了十分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眼前竖一个人在那里有点碍眼。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不知道按了哪里,那电脑自动从桌面上降了下去,然后桌面又恢复了平整宽敞。我像发现新大陆般地好奇,正在感慨高科技,发现他正看我,我便立即抹去了脸上的表情,像个士兵似的站在那里。
“真的不去吃饭?”
“是的,首席,为了弥补我上午的缺勤,我会尽快干完我该干的工作。”
“随你。”
萧明南起身朝门外走去,我正犹豫要不要跟出去,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说:“以后你在我的办公司做事,不许再挎你那个破包。”
“……”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我的包又哪里得罪他了,我穿一身职业套装,斜挎一个小熊萌哒的包包,从搭配上来说的确不是很好,不过,我只在上下班时挎着,好像并不影响公司的形象吧。如果换成手包,依着我丢三落四的性子,指不定坐完公交车,起身就把包丢了……
“我现在来为你布置工作。”
不知什么时候李楠进来了,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望着李楠点了点头。她便絮絮叨叨的给我介绍开了,听到一半的时候我有些不耐烦,问道:“还是助理,是吗?我是财务人员。”
“你必须服从安排。”
我想说如果我不是财务人员,那么当时签订的合同罚款条款是不是也应该不成立了,可转念想到,我提前支取了三个月工资,真是五斗米压折腰!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
李楠继续说道:“除了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还有首席每天中午会在这里的休息室午休,午休时要保证安静,午休后会沐浴,浴室每次使用前后必须消毒。沐浴后会喝温度保持在六十到七十度的黑咖啡,所以咖啡你要提前准备好。”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憋的有些疼,这就是助理的工作吗,怎么感觉像是菲佣,难道我寒窗苦读二十载……打住,不要提什么寒窗苦读,现在就是欠债还钱,欠债的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权力挑挑拣拣的,至于当今流行的“欠钱的都是大爷”的事怎么就不在我身上发生呢?是我欠的太少?还是对方太变态?
“前两天是周末,所以你今天的任务是把整个办公司上上下下打扫一遍,地板不能有灰尘,玻璃、桌椅不能有指纹,还有酒架,你一定要小心,每一瓶酒都要擦,但是不能太用力,也不能把指纹印在酒瓶上……”
我听得纳闷,擦酒瓶不留指纹,究竟应该怎么做到,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我深吸一口气,略略环视了这间办公司,尼玛!我这才注意到,这个间办公司有百平,且不说那巨大的落地窗满是玻璃,仅是右手侧的一面墙就全是酒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像是酒展。与酒架相对的办公桌后边的书架也不输气势……
“你开始干吧。”
李楠勾了勾嘴角扭着腰走了。
我是有些不平,但是既然必须要接受这个工作,那就必然要沉下心来好好干。只是有些蒙顶,不知道该从哪里先下手。我默默的想了想李楠刚才交代的事情,分出轻重缓急,然后直奔浴室去了,先给浴室消毒,然后洗出抹布,然后在萧明南沐浴的时候泡咖啡……
之后一切进行的还算是顺利,萧明南貌似也没有为难我的举动,只是最后我要清理玻璃和地板的时候他叫住了我,讲明以后要下了班或者早上上班之前做,我想想也在理,毕竟我这样晃来晃去的也会影响他工作,于是出门找到自己的位置去当守门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