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饿了一天,干了半下午,我又累又困,头晕目眩。房顶旋转不停,不得以我只得趴在桌子上,头脑在黑暗中还是继续旋转,最后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总之好安静。
突然被震天响的敲桌子声惊醒,我哆嗦了一下,心脏差点骤停,拍着心口抬起头,看到萧明南正皱着眉头看我,声音不冷不热:“给我冲杯咖啡。”
我立即站起来,点头答应:“好的。”
萧明南就这么回去了,我觉得似乎缺点什么,所以难以心安,到底缺点什么呢,等神志回归我才明白,原来缺了点萧明南对我的奚落……真是发现自己越来越贱了,不被奚落还倒不自在了……
我连吹带扇好不容易把咖啡弄到了他要求的温度,匆匆端给他,他皱了皱眉问道:“你哆嗦什么?我是老虎吗?”
“……”
其实我倒不是怕他,我是低血糖,太饿了,所以哆嗦,要是能吃块糖就好了。
“不,不是,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说了句“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你现在可以开始打扫了。”
“嗯?”
这话接的有些跳跃,我脑供糖不足,所以反应特迟钝。
“你不是还没有干完活儿吗?哝,现在可以开始干了。”
“哦哦,好的。”
我捋起袖子,拿起玻璃擦开始擦玻璃,只是手抖的越发的厉害,额头也是一层一层的冒汗,我是多么的渴望一杯糖水啊!
萧明南双腿交叠着放在办公桌上,整个人端着咖啡倚在椅子里,悠闲的厉害。我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就是当老板和当佣人的区别,人家可以翘着二郎腿看你苦逼地拼命工作,该死的,可这一切还似乎合法合理……所以将来我也一定也要当老板,再不给人这样低三下四的干活,将来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然后我也这么对待别人吗?我正有些走神,一股香甜的气息飘了过来,我肚子咕噜一声,心慌的厉害。转身望去,看到萧明南正一边喝咖啡,一边吃甜点……
我咬了咬牙,不再去看他,好半天放下玻璃擦,走到萧明南跟前,微笑着说:“首席,我在这里打扫卫生,貌似会激起一些灰尘,所以我还是等您离开后再干吧。”
“无妨,我不介意。”
我又握了握拳头,讪讪一笑,“那好,那我就继续去干活儿了。”
“去吧。”
我转身走到窗户前,心里恨得的要命,嘴巴却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肚子更是丢人地一阵咕噜,咕噜声像小丑一样在这个寂静的办公司里溜达,我觉得我几十年积累的颜面都在这一刻毁灭殆尽了……
擦完玻璃,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虚脱了,但还没有干完,所以我还要继续干,于是拿起拖把开始拖地。我一边拖一边想,萧明南一走我就下班,剩下的明天再说,我必须要出去赶紧买点东西吃,不然一定一定会出人命的,我悲哀的整个人都开始忧郁了……
“啪!”
我回头一看,浑身的毛孔一下缩紧,刚出的虚汗热汗全都开始冒寒气,我胳膊肘不小心撞掉了酒架子上的一个玉白菜,玉白菜掉下来砸在了一个观赏用的青花瓷大花瓶上,然后落在花瓶的鹅卵石底座上,再然后……花瓶和那玉白菜玉石俱焚了……
我头皮发麻,擎着僵硬的脖子慢慢看向萧明南,他正慢慢的走来,然后在我身边立住,插着口袋望着那堆碎片,表情淡淡的,没有说话。
我嗫嚅着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您看得多少钱,从我工资里扣吧,如果不行,我明天买了补上?”
我心里忽上忽下的,祈祷这些都东西都不是值钱的摆设,看萧明南表情淡淡的,应该不值钱才对,可这么豪华的办公司里能放很差劲的东西吗?那么这两件得多少钱啊?一千?两千?额……不能吓自己,也或许几百块钱吧,几百块钱也能买到很漂亮的赝品……
“约三十万。”
我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跌倒在地,手按在碎片上,疼痛让我回了些神,我哆哆嗦嗦的捡起花瓶的碎片,哆哆嗦嗦的问:“首席,你别吓我……”
萧明南淡淡一笑说:“拿着这些碎片去市场上询价吧,这点东西我还不惜的说谎。”
我是真的惊呆了,缺糖的大脑被刺激的有些晕眩,房屋又旋转起来,然后天黑了……
我觉得我睡了一个世纪,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我扮演着一个绝对的悲情女猪脚,历尽世态炎凉,看尽人情悲暖,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哭喊,犹如黑夜里孤独的夜莺在悲鸣……
我慢慢睁开眼睛,光线照着萧明南淡漠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醒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还是首席办公司,我正躺在沙发上,萧明南就坐在我对面的茶几上,双臂环胸。我用手扶额,发现手有些异样,入眼是医用胶带。
“后勤医务刚给你输了瓶葡萄糖,你没事,放心。”
我慢慢坐起来,发现左手被缠了纱布,这应该是被玻璃片扎伤的。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又沉重起来,“首席,谢谢你。那个玉白菜和花瓶?”
萧明南伸手拉我起来,“先不说那个了,跟我去吃饭吧。”
我站了起来,用另一只手去蹭开他的手,“我,我不饿。”
“你想再晕倒一次吗?”
望着萧明南诡异的笑,我突然浑身不自在起来,他这是在嘲笑我被那三十万吓晕了吗?开玩笑!如此想着,我挺直了背说:“你请我吃饭吗?”
“当然,我出去吃饭还从来没有让女人付过帐。”
“那太好了!”我抓起我的挎包走在了萧明南的前边,不管他是什么表情。我喜欢这种走在别人前边的感觉。人说欠钱的都是大爷,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那么一丁点,果然之前还是欠的太少!
萧明南开车,我坐副驾驶,车后还跟着一辆保镖车,我觉得那辆车纯粹是显摆,哪里有那么多的危险,朗朗乾坤,国泰民安,有生之年我和我身边的人还没有遇到过可以危害到生命的刑事案件,难道这样的事都发生在有钱人的身上,所以他们才带保镖?哦哦,又或许他们带保镖是为了欺负别人……
“在想什么?”
萧明南发动了车子,转头问我,我从遐思中醒来,讪讪一笑,“没什么?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我对这里不熟。”
“去我那里?”
我猛然转头瞪着满脸戏谑的萧明南,压下火气,淡淡地说:“萧首席这是想潜我,让我陪你上床?欠了你的钱,就要跟你上床,是这样吗?”
“你的思维真跳跃,我可没说要让你跟我上床,你怎么能想到那里?”
我松了一口气,朝前方望去。
萧明南接着说:“不过,你提醒我了,以身还债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三十万,你陪我一个月,说不定我就能消了你的帐。”
“停车!”
我去掰车门,掰不开,然后气恼的冲他吼:“我让你停车!”
萧明南揶揄道:“你急什么,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再说这个方法也不是我想到的。”
“你……停车!”
“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盛世皇庭吃饭。”
我重新坐好,向窗外望去。
酒店的大厅富丽堂皇,灯光璀璨,而我只觉得这一切太过“吵闹”,有些目眩。好在最后走进安静的电梯,又走进安静的顶楼,训练有素的服务员领着我们去了预定的座位。这里的装修高雅的让人感觉仿佛异域,尤其是侧边可以对本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地面上车水马龙,还有点缀其间的路灯,熙熙攘攘堆积在一起,感觉像是银河……
“想吃点什么?”
萧明南把菜单递给我,我随口回道:“你点吧,我随便。”
萧明南勾了勾嘴角,对服务员说:“跟往常一样,再加一个意大利通心粉、一个红枣枸杞莲子羹。”
服务员恭恭敬敬的退下后,我说:“首席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嗯。”
“哦,这样我就心安了。”
“怎么讲?”
萧明南饶有兴味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说:“无功不受禄,以后我也会请萧首席吃饭的。只是不会是这么好的地方,我的钱还要用来还债,所以跟首席一样,我也会请首席去我经常吃饭的地方吃饭。只是我初来乍到,目前还没有经常去的地方,等那个地方诞生了,我便请首席吃饭。到时候还希望首席不要嫌弃我请的粗茶淡饭。”
“怎么会?荣幸之至!”
这里上菜就是快,我们也只是说了几句话,便有两个服务员端着饭菜过来,并一一报了菜名。
“首席,这是您的酒。”
我看到服务员递过来半瓶红酒,一看就是打开过的,心里便生出些疑问,萧明南这么有钱的人也崇尚节俭了,果然世风日上,全民节俭了!
“这是1982年的拉菲,来尝尝。”
我不了解酒桌上的高档酒,但是听过拉菲的名字,姑父的酒架上就有这种酒,知道这是有钱人显摆的一种工具,不过跟出门开自由女神还有保镖护驾的萧明南倒是搭调。
萧明南说着要去拿我的杯子,我立即按下了,“不好意思,首席,我戒酒了。”
“嗯?为什么?”
“对身体不好,况喝多了误事。”
萧明南笑了笑,给自己倒上,说:“你这是担心喝醉了,再跟我滚到床上去?”
“首席,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吃饭,请问现在可以吃了吗?”
“当然。”
我看着桌子上的咖喱蟹黄、松露鹅肝、北海道蟹脚都没太有食欲,好歹桌子上有盘意大利通心粉,我拉过盘子吃了起来。
萧明南则拿着开腿器开起了蟹脚,他抽出蟹肉放在我的盘子里,“来,配着吃,后边还有汤。”
我点了点头,仍不减速度,也就十分钟的样子,我把一盘子的通心粉倒进了肚子,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
萧明南讶异地望着我,“怎么吃这么快?像是有人吹冲锋号似的。”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那么把饭吃了不就完事了吗?”
“……那么要麻烦你等我吃完了。”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三十分了,想着不知道向诗源怎么样了,心里有些焦急,于是说:“我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离开,我还有事。”
萧明南无奈的咧了咧嘴,“真是公平,你用十分钟吃饭,也给我十分钟,不过这十分钟麻烦你为我夹菜,就像我为你那样,这样才是绝对公平。”
我扬了扬被包扎的左手,说:“可以,只是很抱歉不能给你剥蟹脚了。”
“好。”
十分钟后,萧明南准时放下刀叉,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发了句感慨,“原来这酒当水喝是这种味道……”
我笑了笑说:“首席,那个粥我想打包,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就这么就走了吗?你没有发现这里风景不错,很适合聊聊天,放松一下吗?”
“对不起,我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吃饭而来的,现在吃完了,我还有事,所以要走了。”
“……呃,好吧,真是盛世皇庭的悲哀,只能被某些人当做快餐店了……”
萧明南还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起身走在了前边……服务员打包了粥追送至楼下,我接过粥点头致谢。萧明南要送我,我拒绝了,我总觉得他这前后两辆车,加上一堆人,有些声势动重,去哪里都招人眼,不舒服。
我去了医院,把粥送给向诗源喝了,她那里一切都好,临床帮了不少忙。由于昨夜没睡,明天还要工作,所以我不能再守夜了,看到她那里一切尚好我就回去补觉了。
回到禧悦小镇,丁尚竟然还在家里,我一进门她就开始抱怨,“总以你来了我能有个说话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忙,天天不见个人影。”
“尚姐,我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同学生了个小宝宝,我昨夜一直在医院。”
丁尚的脸色沉了沉,淡淡的说道:“好了,我走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于是问道:“尚姐,你今天是不是要迟到了?”
“迟到什么?自己的生意无所谓。”
“自己的生意?你是老板?”
“算是半个吧,跟别人合伙做的。”
“啊真好,怪不得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女强人的气息。”
“少拍马屁,给我看好家,我走了。”
“拜拜。”
丁尚出门了,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懒得动弹,然后眼皮有些沉,然后……然后天亮了!我竟一个姿势趴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