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沧粟没有回答步醉瑶的疑问,只是自顾自地说起来:“醉瑶,你听说过‘叶下珠’这一种植物吗?它是一种有利用价值,具有很多功效的草药,清热解毒,养肝养肾……”
“并不是一株普普通通的小草,可我那两个没什么文化的爸妈却认为叶下珠只是不值什么价钱,经过都不会停留看两眼的野草,然后就随随便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们说,我生来就是个贱~种,每天看着我的样子就像看到叶下珠那一颗颗圆圆的果实一样碍眼……他们还说,我这一辈子都会如同不起眼的野草一般,在肥沃的土地上任人践踏……”
她环抱双膝,嗓音沙哑地说着,而步醉瑶则安安静静地听着。
“小时候我一直都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仇人一样。长大后我才知道,我是我妈做妓时怀下的野种,她本以为可以利用我坐上富太太的位置,谁知道那人根本不在乎,迫不得已,她只能嫁给一无所有,老实本分的爸爸……”
“13岁那年,爸爸不小心知道了这个秘密,发疯似地打骂她,最后……把她打死了。我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爸爸,那天……我哭着喊着,求他不要这么对待我,可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听不进任何话,最后……侵犯了我。”叶沧粟断断续续地说,情绪异常稳定,仿佛再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哭喊得嗓子都哑了,可是过了好久好久,始终都没人来救我,深深的绝望浮上了我的心头,我以为我就要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双手沾满了血,爸爸……死在了我的身上,他是被我用刀捅死的。”叶沧粟说到最后,终于起了一丝害怕和无措的反应,双手更加抱紧了自己,只是黑暗挡住了她所有的神情。
步醉瑶听到她曾有过这种几乎磨灭生存意志的经历,也是一怔,但思路却清晰无比,渐渐地把很多因果关系串联在一起。
她认识的叶沧粟是一个很矛盾的个体。
叶沧粟有着纯真的本质和爆发性邪恶的一面,她意识到自己杀了人,但并不享受杀人的快感。
她会恐惧,会害怕,而被深藏起来的还有不甘,正如她常在深夜中抱怨的……
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从劳改所出来以后,我就改了名字,想要重新开始……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做一株有用的药草,也不想当任人践踏的野草,我只想平平凡凡的,渺小的生活在人海中。”
叶沧粟越回忆往事,整个人越显癫狂悲郁,今晚她就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有些事,终需要个结果。
步醉瑶深吸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脑袋略微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慵懒惬意,完全不像是被绑住的人。
之前那沉闷的压抑感又从心底滋生出来,涨势迅猛,挥散不去。
她说:“你走不出心里那道关,就算杀了再多的人,一样还是活在过去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