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蓑衣的女人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猜到她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突然发现自己莫名从险境里逃出来,心里有很多疑团,你不用出声,想知道的我会尽量说给你听……”穿蓑衣的女人伸出手拉了一把叶沧粟上岸,便开始一一道来:
“因为我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和粮仓,在那个贫瘠的地方,房子是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处,他们害怕房子没了,吃的也没了,生活肯定更无望,所以没人去注意你的生死,我就在那时候把你救了出来……”
“还好他们吝啬,不舍得在你身上,还有旁边的火柴堆上浇多点汽油,不然我就算会飞天遁地也救不了你。”
女人的语气中带着幽默和肆意,缓和了叶沧粟被害后恐惧支配的情绪。
女人继续说:“所以我就把他们稀有珍贵的汽油、生油,所有能引火的油品全都倒满他们的房子里里外外,没有充足的水源灭火,我想他们的房子应该都被烧光了。”
叶沧粟听对方说完后整个脑袋都懵了,双眸里还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
她不曾见到过一个女性能够理直气壮的任性妄为,谈起自己做过的事竟还那么的云淡风轻。
“噢,对了……我叫步醉瑶。”
穿蓑衣的女人朝她伸出手,并报出了与之声音极为相符的名字。
妩媚动听,似迷似雾,步步为醉,既朦胧又清晰。
虽然宽大的蓑衣盖住了步醉瑶整个身体,垂落的草帽遮住了一半容颜,叶沧粟还是能从她自身散发出的气质里感觉到她绝对很美。
“我叫叶沧粟……”叶沧粟轻声细语,伸出手与对方交握,眼神一片真诚,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吐出,声音极为缓慢。
“还有,谢、谢、你。”
短暂交握间的触感却令她不由地心生诧异,她仿佛握到的不是手,而是软嫩易碎的豆腐,但她也不敢用探究的眼神去打量别人。
她真的从心底里感谢步醉瑶,不是因为对方救了她,而是因为她帮她报复了平尧山区的人。
不是选择伤天害理,伤及无辜的方法,而是选择以牙还牙,放火烧了他们最宝贵的家。
这确实是叶沧粟现在真实的想法,她一生只求平和,却不愿做圣母,平尧山区的村民忘恩负义,如此残忍地携手对她……
而她没想过要反击,杀死所有袖手旁观的人,她也只是想为自己出一口气。
现在只要离开这里,永远不回到这个地方就行了吧!!
步醉瑶有点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平凡的瘦小女孩,竟然能够轻易放开仇恨,不提过往,不去追究。
她想起今日的凌晨还是夜色朦胧的时候,直到她去救人之前还听到这个女孩恐惧绝望的诅咒,是多么的悲凉无助。
“沧粟,沧海一粟,很好听的名字。”步醉瑶轻笑道。
无论世间有多少罪恶,就有多少善良,而这种摒弃前嫌的善意是生为懦弱、心灵纯真,还是一向险恶,却也有一颗悯人之心。
这也只取决于当事人对待事物和感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