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的王思忆变得更加忙碌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出成就,想要脱离这尴尬的局面,打理网站,综合产品,给产品拍照,销售,一步步,一点点,在两个月里也终于算是初具成效,客户慢慢开始积累了起来,发货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胡天一不止一次地说自己找对了人,夸王思忆是一个最好的销售人员和可造之材。而对王思忆来说,胡天一的认可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和信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转眼就到了十月份,王思忆一如往常地去了工厂看产品,工厂老板正好也在,问王思忆有没有兴趣跟着他们工厂一起去Z省参加展会,顺便了解一下市场上其他公司的产品。王思忆很心动,给胡天一打了个电话,胡天一也觉得是个好机会,就应了下来。展会就在两天后,意味着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了,她回家和妈妈说了一声,就收拾好了行李。出差远行这些事情,王思忆独立处理惯了,妈妈从来不担心也不会怎么过问。
一早就出发,与工厂的销售和技术一起坐了6小时的高铁到了目的地,因为王思忆属于编外人员,到的第二天只是需要布展,工厂的人便让她在酒店多休息一天,不用一起去展馆,王思忆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这个第一次来的城市,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提不起兴致,百无聊赖地躺在房间床上,翻看手机,想了想,拨了妈妈的号码,电话里面的嘟声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王思忆心里莫名一阵烦躁不安,又给妈妈发去了微信,到了中午依然迟迟没有回音。
这是胡天一的信息发来了,问王思忆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吃过午饭,王思忆这才想起来午饭还没有着落。正在想着要吃什么,门铃响了起来,一问原来是外卖,王思忆好奇地表示自己并没有点过外卖,胡天一的电话打来了,询问午饭到酒店了没有,王思忆这才一边答应着,一边开了门拿了午饭。王思忆暂时把心烦的情绪压制了下去,专心吃起了午饭。
刚吃完,电话就响了,一看是妈妈的电话,王思忆接了起来,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妈妈虚弱的声音:“小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妈,你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背景声太嘈杂,隐隐约约能听出是医院叫号的声音,王思忆猛地站了起来,紧张地来回踱着步,电话被另外一人接了去。
“小忆,你妈妈早上在后头仓库理货时候不小心从楼梯架子上摔了下来,那会旁边刚好也没人,很久了才发现,现在情况可能不大好。”
“什么叫情况不大好?医生怎么说?”王思忆听到店里周阿姨的话,握手机的手颤抖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流,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她果断挂了电话,冷静了一会,立马给胡天一打了个电话。
“哥,你在哪里,有没有空?”没想到一开口,王思忆又崩溃地哭了。
“你怎么了?别急,先告诉哥什么事。”胡天一听出了电话这头的王思忆崩溃的情绪,立马开始询问。
“我妈,我妈出事了,在医院,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你别急,先告诉我你妈妈在哪家医院,谁在照顾你妈妈,我马上给你定好票回来。”
王思忆挂了电话,把周阿姨的电话号码和妈妈的电话号码发给了胡天一,不一会,胡天一就把车次和买好的车票信息发了过来。王思忆迅速收拾好了行李,给工厂的老板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飞奔着提着行李跑出了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往高铁站赶去,一路上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死死地撰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任何一条信息。
电话一响,王思忆就马上接了起来:“小忆,我现在已经在医院了,你不要担心,现在你妈妈已经去拍片子了,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目前就是走不了路。”
“好,好,好,谢谢哥。”王思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刚好也到了高铁站,检票时间快到了,王思忆付了车费又提着行李箱一阵狂奔,终于赶上了车。
车上,王思忆想起了好多的事情,小时候的,长大的,妈妈总是护着她,为了她操劳着,担心着,开心为了她,难过为了她,曾经发了一个多星期的高烧,妈妈每天抱着她在医院和家中来回,哪怕抱不动她也咬牙坚持着,更是想起自己才十多岁时,妈妈因为生下她后得不到好的照顾,才30多岁就得了风湿性关节炎,常常痛的晚上睡不着觉却不肯让她知道,现在她受了伤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到达她的身边,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她翻出电话号码打给了一直在医院上班的一个朋友,她知道医院的病房有多难定,所以哪怕最不喜欢欠人情的她,还是拨通了号码,开了口。好在平日里,与朋友的关系处得不错,朋友立马答应马上找一下护士长和主治医生问问情况。
第二个电话,王思忆打给了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表哥,原来表哥已经和嫂子一起在医院照顾妈妈了,心里稍稍放下了一些,王思忆开始有了一些力气,思绪也一点一点地回来,冷静了下来。
漫长的六个小时终于过去,列车到站的广播刚刚响起,王思忆就拎起了行李迫不及待地守在了门口,顾不得其他上下车的乘客讶异的目光,门一开便急匆匆地往车站出口奔去,刚想要拦下一辆车,却发现胡天一已经守在出口处等着她,接过她的行李放到车上就直奔医院而去。
一路上,胡天一不断安慰着她,问她是否已经吃过晚饭,告诉她妈妈已经住进了一个单人间,而此时的王思忆的心思早已飞向了医院,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胡天一大约理解了她的心情,没一会便不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提了速往医院疾驰而去。
很快就到了病房,是个难得的独立的单间,里面围满了人,表哥,嫂子,还有表姐,舅舅都在了,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她到了,眼神亮了亮,她走上前,笑着说:“妈,这么多人来看你呀。”转头和亲人们打了招呼,道了谢,问着他们是不是吃过晚饭了,此时胡天一也进来了,看样子他和自己家里人也都熟悉了,王思忆心里清楚家里人对这个多出来的热心哥哥多有疑虑,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胡天一是自己的老板加大哥,也是亲人,便转身出去找医生问详细情况。表哥示意嫂子陪在她身后,王思忆和嫂子聊起了妈妈的状态和医院大致情况,找到了值班医生,兴许是因为朋友打过招呼的关系,值班医生听到了妈妈的床号和名字便详细地说了情况,腰部脊椎有断裂,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后续还需要观察,因为妈妈的年纪比较大,恢复起来也就会更慢一些,甚至如果恢复不好的话有可能终生瘫痪在床,王思忆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眩晕,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握紧了拳头,询问着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和其他恢复的办法,医生只说需要观察几日,拍片子让专家会诊才能确定。
王思忆强迫着自己的大脑记住医生说的所有事情,向医生道了谢后便走出办公室,和嫂子一起去找了个护工,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有时候有一个护工在会更方便一些。
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到病房,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让家里人都先回去,走到胡天一旁边说:“哥,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再去找你聊。”
胡天一说了一声:“注意休息,去吃点饭。”和病房里的其他人示意了一下就走了。表姐走过来揽过她的肩,让表哥他们在房间再呆一会,就带着王思忆出去到医院楼下的食堂吃饭了。走到食堂,王思忆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饿了。她拿了两个面包,喝着食堂仅剩的粥,吃得狼吞虎咽。
表姐在旁边一直小声说让她喝慢一点,不要慌。
王思忆吃得差不多了,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说:“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这里也没别人。”
果然,表姐眼神跳了跳,王思忆从小就是乖孩子的模样,大眼睛白皮肤的她长的是一张娃娃脸,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对于胡天一的出现,周边的人自然是好奇的。王思忆便没等她说话,直接说:“就是我哥,和你们都一样,以前你介绍的公司的客户,现在我做的工作也是他牵线的。”
表姐知道王思忆会这么说事情也一定是这样的,就不再问下去了,王思忆妈妈那边的家里人都是生意人,自然更多了些看人的眼光和审时度势的精明。
“这几天检查可能比较多,你有事情给我们打电话,记得按时吃饭,你妈这事,你要不要给你爸说说?”
“不了,我和我妈以前生怎么严重的病他都不管不顾的,现在我自己大了,不用劳驾他了。”王思忆一口回绝了表姐的提议,她心里很清楚,那个所谓的爸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来医院照顾她妈妈的,甚至只会把大家的心情弄得更加糟糕。
回到病房,送走了一屋子的人,她轻轻地问了下妈妈的感受,安慰了几句便转身对护工说:“我刚出差回来,麻烦您今天帮我先守一夜,我今晚回家洗漱一下顺便带些我妈住院需要用的东西出来。”
护工让她不用担心,她拿起了行李箱便出了医院打了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