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向前驶去,拥堵在宫门口的百官自动退让于两侧,无人再敢喧哗,直至马车身影消失于宫道尽头,才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方才那是何人的马车呀,怎么连陛下亲自下旨的入宫检查都不用就直接进去,你们怎么一个个看到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小姚大人,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那车中之人可是宁王殿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检查宁王殿下的马车!老朽之前也只是在大殿外远远地见过一眼宁王殿下,即使在十丈开外,殿下那浑身清冷气场也将老朽怔了一怔。”
宁王殿下才及弱冠之年,性子成定,心思深沉,不简单呐!
马车内寂静无声,秦越坐在一侧颇觉无聊,又忍不住显露了她话痨的本质,歪着头朝着赫连川笑,“仁兄,今日你也是来参加宫宴的吗?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入朝为官了,不知在朝中担任什么要职呀?”
赫连川将视线落在她那双充满狡黠气息的明眸上,倒是有了兴致同他聊聊。
“你呢?”
赫连川不答反问。
被这么一问,秦越装出很认真撒谎的样子,轻声说道:
“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宁王殿下的侍卫。”宁王才刚回京,认得他身边之人的人应该不多吧。
“那你为何不随宁王一同进宫?”赫连川颇觉有趣,不揭穿谎言,接着她的话问道。
“这不是宁王殿下得很迟才进宫嘛,我又想早些见识一下传说中金碧辉煌的皇宫,便早些来了。”说着还不忘调侃几句坐在她身旁的正主,凑近赫连川的耳边轻声道:“你也知道,这些王爷殿下什么的架子大,总是喜欢最后出场,这样才能显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是。”
赫连川听着秦越在那边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还说着自己的坏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破天荒的接过话。
“是有点儿。”
秦越见这兄弟很上道,难得同自己的观点一致,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十分猥琐。
“仁兄,我看咱们俩还是颇为投缘的,要是你长得丑点儿我就和你做朋友了。”
“为何我长得丑才能同你做朋友?”
赫连川不解,他还从没听说过交朋友还专门找相貌不佳的。
“那当然了,若是有一位像你这般好看的人走在旁边,那姑娘们的目光岂不是都要被你给吸引走了。”
秦越说得极为自然,她可是盛京小霸王,走到哪儿都必须是要最显眼的那个,不能有人和她比耀眼,不过,齐淮除外。
赫连川不禁被秦越的理由逗笑了,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耐心与人讲一堆闲话的一次,秦家二公子确实是个有趣之人。
“仁兄,不知我待会儿是否可以跟着你一同去那朝花殿呢?这皇宫着实是大得很,我可能到天黑还找不到路。”秦越愁着找不到宴会之所,下车之后又得逮个宫女太监问路,着实是麻烦,便索性赖上马车内的好看男子了。
赫连川没有回应她,秦越却误认为他这是默认了,“多谢多谢,仁兄真是助人为乐,心胸宽广,虚怀若谷呐!”
这位仁兄既然没有提上次烧他房子的事想必已经谅解自己了,此时多拍拍人家马屁也是有益无害!可秦越不知道的是,宁王殿下却是最记仇的,没有提及不代表他放过了你,只是慢慢酝酿着,给你来一场重击。
北风已起,寒风瑟瑟,吹拂着朝花殿宇上悬挂的七彩纱幔,若烂缦卿云,影随风动。玉石寒阶,宿鸟归飞,有暗香盈袖。
跟在赫连川后头的秦越接连打了好几番喷嚏,暗悔今日出门没有多穿些衣服,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此刻却是寒风四起,尽是一片萧瑟冷意。
赫连川转身看着小脸冻得通红的秦越,脸无半两肉,身材单薄,个头也不似正常男子那般纤长,暗道这秦家难道穷成这副样子了吗?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硬生生被饿得如此瘦弱。
“绝明,去车里将我的披风拿来。”
“是,主子。”
绝明以为主子的寒症又发作了,便连忙跑去将车内的狐裘取来。没想到主子将衣服接过去却是递给了在身后瑟瑟发抖的秦越,“天冷了,下次出门记得多穿些衣服。”
秦越刚开始还楞了一下,随即咧着嘴道谢,笑得甚是灿烂,眉眼弯弯,灵动的双眼似乎隐藏着漫天星河,灿烂绚丽。天哪,这个男人好体贴,好让人心动哦!
“免得将风寒传染给其他人。”赫连川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好吧,是她瞎了眼,看错人了!
紧紧披着作为“嗟来之食”的某人的披风,秦越远远地就瞧见了一座宫殿外鎏金匾额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朝花殿”,终于到了。激动急切地跑到赫连川的前头,欢快地飞奔向那座美轮美奂的高大宫殿。大哥的庆功宴怎能少了他最最最亲爱的妹妹呢,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能溜进宫,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踏入大殿!
刚迈出一只脚欲大摇大摆地走入殿中,却不知是哪位眼尖的大臣喊了句:“宁王殿下。”殿内随即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到门口,感受到万众瞩目的秦越听到有人喊“宁王殿下”时,双脚便已开始发软颤抖,刚入殿的没有其他人,除了自己,那便只有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方才在马车中所说的一切还记忆犹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让自己嘴欠!听说这位宁王殿下刚来盛京便被委以重任,很受陛下器重,就连父亲都曾夸过他非池中之物,可见其手段非同一般,要是他真要同自己计较起来可如何是好!
赫连川从后方缓缓走来,依旧是平静淡然的姿态,提醒着挡在前头的小家伙。
“走吧,本王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