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你眼光就是好呀!”原本一眼就能分胜负的局势竟硬生生地反转,摸着腰间鼓鼓的钱袋子,暗叹此番倒是没白来。
在这储玄坊中已经整整半日了,眼见烈阳高照,已是中午时分,侧脸想询问秦越要不要去一品香大吃一顿,却见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那只倒地不起轻声呻吟的残鸡,两人相识多年,齐淮用脚指头都能料到她现在的脑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鸡那么肥,死了直接扔掉也是可惜了,不如你我一起将它捉来炖了汤喝,正好赶上了一场午饭,如何?”两只大眼睛闪闪放光,满是征求赞同的欲望。
“这......不太好吧,是不是有点没人性啊,人家刚经历一场大战,此时怕是伤心着呢。”齐淮犹豫不决。
“反正看它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拿回去也是要丢掉的,那才是浪费粮食。”秦越振振有词道。
“那好吧。”
俩人便趁着人多眼杂,随手将此鸡偷偷顺走,神不知鬼不觉。
“我的鸡呢?”气愤至极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将储玄坊的屋顶都震了一震。
此时气温虽低,可是储玄坊掌柜却是汗流浃背,额头上直冒着豆大的汗珠,甚是着急。
怎么偏偏运气这么不好,哪里又惹着了这位小姑奶奶?
女子十五六七的样子,生得一副好相貌,浓眉大眼,面色粉嫩,玉手青葱,腰垂真珠璎珞,青绿花袖百褶裙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摆出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满头秀发以一根碧玉金簪挽起,最是少女恣意模样。
“本公主的大黑养在这儿,你们不仅没有好好供养着,还把它给弄丢了,你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少女乃当今圣上最小的女儿芫欢公主,颇得宠爱,宠爱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公主,可以说她想要星星就给她摘星星,想要月亮就给她摘月亮,宫中之人对她无人不避让三分。
芫欢公主因生母是圣上的第一任皇后,而先皇后又去世得早,圣上便对她格外宠溺,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公主自是养成了骄奢跋扈,横行霸道的性格,宫中太监宫女深受荼毒。
“公主,小的实在是不知何人偷走了您的爱宠,小人方才已经派出所有人去寻了,一定将那小贼给抓到。”
刘掌柜擦着满头的汗,胆战心惊地向这位公主殿下做着担保。
“好,刘掌柜,要是一个时辰之后找不到大黑我就禀告父皇,把你们一个个都拉去砍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找到。”
眼见姑奶奶出去了,掌柜松了口气,结束还没多久,人肯定还没出去,一转身发现在自己身后低头站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厮,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等着鸡自己主动来找你们啊!”
被这么一骂,小厮们不由哆嗦了一阵,不敢回话,撒开腿就去办事了。
储玄坊后院的一个角落里一向荒无人烟,此时却有两个人窸窸窣窣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淮,这上过擂台的鸡味道就是不一样啊,你尝尝这汤,鲜美可口,回味无穷。”
说着便从大锅里舀起一勺汤来,往正在勤奋生火的齐淮嘴边送去。
这口锅和这把勺子是俩人趁着厨房的大厨没注意,偷拿出来的,装备甚是简陋,不过炖只鸡还是能做到的。
齐淮听她说话,一抬起头,秦越一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中的汤全洒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小淮,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秦越及时控制住自己的笑声,免得被人发现。
齐淮一脸迷茫,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像什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沾满了黑炭的齐淮两眼真诚,用着那再轻柔不过的声音问道。
“像狗熊,哈哈哈!”
齐淮瞬间变脸,装作一副要打她的模样,不料秦越却伸出手来擦着他脸上的污渍,两人相视一笑,美好时光,也就如此般平淡。
晴空万里,云淡风轻,四周寂静无声,偶尔几只飞鸟经过,驻足观望。
“你们两个小贼,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后院偷偷生火!”刘掌柜方才得到消息有人在后院生火,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芫欢公主凑热闹也跟着来了,众人一齐来到“作案”现场,看着锅中正炖得沸腾的汤和地上大把黑红相间的鸡毛,心下顿时了然。
芫欢公主见着这似曾相识的羽毛,第一时间便认了出来,气急败坏,抽出腰间的鞭子,便向手里握着大勺的秦越挥去,鞭法霸道,用力凶猛,齐淮见状不妙,立即拉着秦越往旁边一闪,才躲过了这一鞭。
“你这人是疯了吗,我们有何过节,为何动手打人?”齐淮将秦越护在身后,质问着来人。
“过节?你们这些刁民炖了本公主的鸡,真是活腻了!”
公主?秦越心中暗道:怎会有如此霸道的公主?
刘掌柜见两方都不好惹,便出来向齐淮和秦越解释道:
“二位公子,这位乃芫欢公主,你们炖的鸡就是公主的爱宠。”
什么!这鸡才喝了口汤,还没下肚呢,怎么就冒出了个主人,还是个公主,这事儿可不好平息啊。
自知理亏,秦越很是真诚地站出来向芫欢公主道歉:
“我们不知这是公主殿下的爱宠,只是当时看它快要死了的模样,便想着不如吃了免得扔掉浪费,炖了殿下的鸡还请殿下恕罪,若殿下不嫌弃,我重新送一只给殿下如何?”
赫连芫欢却不依不饶,铁定要两人付出代价。
“你们吃了本公主的大黑,本公主要你们偿命!”
说着,鞭子倏忽间便又抽了过来,齐淮被彻底激怒,一把握住挥打过来的鹿筋紫鞭,怒斥道:
“身为一个公主不仅欺压百姓,还妄图私自杀人,难道两条人命连一只将死之禽兽都比不上吗?”
“我不管,本公主今日就要你们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既然对方想要自己的命,即使对方是公主身份,都逼到这个份上了,那就不能任她为所欲为,大不了到时候问起罪来他一人承担。
到底是少年心性,俩人没说几句就动起手来,其余众人为免遭殃及,早就离得远远的,而秦越此时心中所想也正好与齐淮相合,也并未阻止。
齐淮出身将侯世家,自小习武,身手自是不凡,赫连芫欢金枝玉叶身娇体贵哪是他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心下一急,踩着池畔湿滑的烂泥,“扑通”一声掉进了池中,溅起满池水花。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赫连芫欢在水中奋力扑哧着,嘴中不时灌进大口的池水,拼命地挣扎呼救。
“公主。”宫女们急得团团转,可没有一个人是会游泳的,真是只能干着急啊。
“公主,快快快,都给我下去把公主救上来!”刘掌柜急忙使唤着小厮下水救人,公主一旦有个好歹他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了!
又是一阵水花声,齐淮一跃跳入水中朝着在池中心扑腾的芫欢公主游去。
两人上岸,都是一副狼狈模样,全身湿透,犹如两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