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赫连川,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傅寒。”
短短两字,他却从中读出了坚定果断之意。
傅寒......
负有万般蹉跎,历经寒极之世。
苦啊......
“姑娘看起来不像这里的人,不知来冀州城所为何事?”
两人在同一张桌子上用早膳,并且还是相对而坐,傅寒只想早点啃完手中的包子好从紧张得氛围中解脱出来,赫连川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使得她差点把那口还没咽下的肉包子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
赫连川立即坐了过来抚顺着她的背,和声说道: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姿势,那动作,在外人看来极其亲密。
傅寒气结,一边咳嗽着一边拿两只大眼瞪着他,要不是你突然间问我问题,我哪会呛着。
“好了,好了。”
傅寒挥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接过赫连川递来的茶杯,大口喝了一杯水,才舒了口气。
虽是不经意的动作,可赫连川还是看在了眼里,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俩现今本就是萍水相逢,生疏是正常的。
傅寒低着头看着满桌子的食物,顿时没了胃口,不过还是装作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小女子本就是一介孤苦无依之人,举目无亲,四处漂泊,前些日子听说这冀州城正闹灾荒死了很多人,便想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赫连川听着她讲的话,心中的抽痛再次席卷而来,不过还是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了,他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
“如今的冀州城灾民遍野,疾病肆虐,现下城中乱得很,别人躲都来不及,姑娘却是拼死靠近,当真是不怕死吗?”
傅寒一脸严肃,放下手中的勺子开口道:
“我胆子小,最怕死了,只不过贪官结党营私,当权者蒙蔽视听,不辨忠奸,我虽身为一介平民,却是看不惯这些无辜之人平白受牵连,只想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从前的她伪装出一副纨绔子弟,不务正业的模样,让人心生不耻,是为了避免给秦家带来不必要的忌惮。秦家原本就树大招风,若再出一个惊才绝世的子弟,绝对会引来各方势力的针锋相对。
赫连川委实被这一番言论震惊到了,不是因为她口出狂言,诋毁当今圣上,而是因为她仁慈的济世之心。
如今九州战火纷争,暴乱四起,许多人不择手段,只想着保全自己,就算是世家贵族,文武百官中也是大有人在,他们为一己私欲,哪还想过黎民苍生的福祉。
一介女子有着超乎寻常男子的宽广胸怀,责任担当,是怎样的一个家庭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子。
“看公子这副装扮也不像这里的人,不知公子到此地是干什么来了?”
傅寒反问,他都一连问自己这么多了,她不套点话出来岂不是亏了。
赫连川抿了一口茶,笑道:
“若我说我是来此地做生意的,姑娘可信?”
傅寒哪有这个本事根据人家的装束来判别是哪里人,她方才也只是随口胡诌,不过赫连川说这话当她是傻子吗?
“呵呵,当然相信,看公子这样子也不像是个江湖神棍之类的人,想必是不会欺骗我这个弱女子的。”
傅寒皮笑肉不笑,又拿了块糕点往嘴里塞,暗自诽腹,我信了你的鬼了。
赫连川此人才智双绝,聪慧过人,心机又极其深沉,若是一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就大事不妙了,她绝不能在此处久留,等找个机会趁早离开。
“傅姑娘以后唤我赫连川便好,不必公子来公子去的,听着都累。”
傅寒着实被震惊了一下,赫连川面对一个陌生之人倒是不隐瞒自己,他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直呼其名了吗?不过,她可没那个胆子,这个男人心思最是难测,还是谨慎点好。
“冀州城都这么乱了赫连公子还能处之泰然,想必身份绝非一般,不知阁下今日可否要出门去哪儿赏花赏景一番?”
傅寒假笑着不无讽刺地问道。
赫连川也不在意,又盛了碗银耳汤放在她面前,随口说道:
“今日确有事需要出门一趟,傅姑娘伤势还未痊愈就好好地留在府里养伤,此处无人打扰安静得很,傅姑娘安心住下即可。”
傅寒将身子往赫连川身边挪了挪,亲昵地搂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将脑袋凑过去,姿势甚是暧昧。
“那多麻烦你们啊,每日在这儿白吃白喝,小女子是真心过意不去,不如......”
“不如以身相许?”
傅寒刚要提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就被赫连川打断了话。
我......
傅寒这下是彻底无语了,赫连川是会读心术还是怎样,内心的小九九瞬间被识破。
外界传言赫连川向来不近女色,尤其厌烦矫揉造作的女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再加上方才轻浮的举动,绝对二话不说就将自己赶出府。
可是,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那般尽如人意的。
赫连川不仅没有直接将她扔出去,反而顺势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吓得傅寒一动不敢动。
“公......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这样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傅寒拼了命地使劲挣扎,可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早该意识到赫连川是这种斤斤计较,腹黑狡诈的男人,自己不过就是吃了他几下豆腐,何至于要如此狠下杀手,她现在都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而亡了。
“主子,咱们该出发了。”
绝明并未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就如往常一样向赫连川汇报着日常工作。
一转身进门,看到的是一幅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场景,绝明内心震惊万分,可是多年来在死亡中训练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让他依旧面不改色地退出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傅寒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直苦苦挣扎想挣脱赫连川的禁锢,奈何如今的体力已大不如从前,只能将整张脸完全藏在赫连川的怀中,希望没有人发现自己。
可这么做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掩耳盗铃罢了。
赫连川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邪谑的语气配上此时温柔的神情几欲让人痴狂。
“姑娘方才可真是误会我了,先动手动脚的可是姑娘你,在下不仅没有反抗反而任由姑娘为所欲为,现在我的清誉已毁,姑娘可要对我负责。”
什么!让她负责?
赫连川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赫连川见她难受的模样,便松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傅寒才得以大口喘息,有机会重新呼吸这新鲜的空气。
傅寒一逃脱魔爪便迅速地远离了赫连川,坐在对面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说道:
“公子英姿卓绝,一表人才,一副贵人之相,相信定有不少优秀的姑娘芳心暗许,小女子相貌丑陋,笨拙愚钝,完全配不上公子,还望公子三思而行啊。”
赫连川如玉的双手斟着茶,青色瓷杯在他手中更添了一份明亮的色彩,光是注视着那双手就能让人心神荡漾。
“姑娘谦虚了,可我就是喜欢姑娘这样的,自从见到姑娘的第一眼起,别的人我怕是再也看不上了。”
这人真是有趣,鬼马精灵的样子与记忆中的那人竟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