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没脸见皇上啊……”纪战眼含热泪,起身看向安夙,上前右手双指便狠狠掐上她颈脖:“逆女,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敢对公主殿下动手,今天我就亲手掐死你个逆女。”
女子本瘫在地,却被永宁候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安夙唇边血迹未擦,抬头直愣愣盯着永宁候纪战,既不反抗也不求救,落在人眼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对自己死活也无所谓的模样。
永宁候心中那满腹怒气,忽就泄得一干二净。
那力道也不知不觉便松了大半。
“纪卿,住手!”永郢帝喝止。
秦坤收到眼色忙上前捉住纪战手臂,低声道:“皇上在此自有圣裁,候爷还是先放手,少安毋躁的好。”
良久,永宁候收手怒瞪着安夙。
“咳咳咳……”
安夙踉跄的退了几步,一阵重重的猛咳,再抬头眼帘轻眨看着永宁候,竟是笑了:“你说的对,我就该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人砍,我是该死,你刚刚怎么就不干脆掐死我呢?”
“反正,你不是还有纪嫣然?你看,她和六皇子两情相悦当众搂抱多么恩爱?候府所有下人都知道六皇子他喜欢纪嫣然,就我一个最蠢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你们都不想我嫁,好啊,好,好,好……”
女子神情似已疯颠,一连道出三个好,突然跪地:“皇上,我求你收回成命取消我与六皇子的婚约,给我二妹纪嫣然和六皇子赐婚。我愿意成全他们朗情妾意,至于我,诬陷也好,有罪也罢,要杀要剐,随你们,我的命我不要了,谁要谁拿去!”
“逆女,你还敢胡说!”
永宁候指着安夙怒道:“你还有理了你,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你哪点配得上宁王?是皇上仁慈替你赐婚,你却不思感恩还敢伤了公主,竟还敢撒泼威胁皇上,你,我真后悔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逆种……”
安夙望了一眼纪战,笑,而后,突然闭上了眼。
不言不语。
那一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看得静妃双手都已纂紧,这个贱人她以为她此刻做出一副成全宁儿的样子,她就会感谢她了?
她恨不得掐死她!
那婚岂是说赐就能赐的,人选又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事情闹成这样,别说皇上不可能如她所愿再下旨给宁儿和纪嫣然赐婚。就是她也绝不会要纪嫣然这样的女人做宁儿的王妃。
“你,你……”
永宁候即痛且怒,扑通一声,又跪在了皇帝面前道:“皇上,养不教,父之过。都是臣没教好她,臣知道不该,可臣愿以命相抵,只求皇上能开恩饶过逆女一命。臣求陛下开恩……”
永郢帝上前将纪战扶了起来,摇首:“你起来,此事怪不得她,不过是场小女儿家的误会,也是朕思虑不周,这样,你先带她回去,不过这件婚事就此作罢,以后若她再看上哪个世家子弟,朕再为她指婚便是。”
“多谢皇上恩典,微臣真是死而后矣也难报皇上大恩大德啊!”纪战老泪纵横,瞪着安夙将她强拽了过来:“逆女还不谢过皇上不罪之恩!”摁着她脑袋恭恭敬敬给皇帝叩了三个响头。
安夙眼帘撑开,僵着身子伏地,看着眼前那双金丝银线绣成的龙靴,右手突然就握紧了袖笼中的匕首,就是这双靴子的主人下令杀了她安家上千人,他,是她最大的仇人,他们此刻距离如此之近。
这是她手刃仇人的最好时机。
握着匕柄的手紧了又紧,银芒雪亮的匕锋一点点探出。
“皇上,这是千菩提留下的。”
安夙心中一震,手中匕首刹那收回,再回神旁边多出双乌皮靴,却是邵锋捧着青花瓷瓶上前回禀道:“臣已交给太医院的太医仔细查看过,此乃上好的生肌药膏,相信于三公主脸上的伤会有奇效,不过能否完全治好三公主脸上的伤,还得等在太医仔细查看三公主的伤势后方能知晓。”
“朕知道了。”
永郢帝转头看了看瓷瓶却未伸手去接,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道:“谢文韬王玄朗魏嘉琪你三人身为男子却恃强凌弱欺凌女流之辈,虽非主犯却是帮凶。传朕旨意,三人五年内不得入仕,着父母领回去严加管教,若有再犯,数罪并罚,届时朕绝不轻饶。三公主倚仗公主身份胡作非为,诬陷打杀忠臣之后,待伤好给朕即刻押往法华寺清修一年,老六强闯候府行凶,给朕回王府禁足两月,若有再犯朕绝不轻饶。邵锋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罢。”
皇帝转瞬间已做出了处置。
“臣(草民)尊旨。”
众人皆退,安夙也被永宁候拉着退出了大殿。
王皇后上前对着两人又是好一阵安慰示好:“皇上已做出圣裁,此事并非纪小姐的错,候爷回去可万勿再过责怪,本宫倒是觉纪小姐真性情,这样的孩子才是真真讨喜,可惜本宫没那个福份。候爷还是早些带纪小姐回去吧,这衣衫还湿着若真是风寒可就不好了。等改日本宫再让哥哥带玄朗前去候府赔罪。”
“皇后娘娘厚爱,臣惶恐,臣告退。”永宁候只道了一声,拉着形似木偶的安夙告退。
待两父女走远,静妃才上前看了一眼站在王皇后身边的王玄朗:“皇后娘娘果然好本事,此时还不忘收买人心,可惜了,皇上金口已开,皇后娘娘的算盘只怕也要落空了。”
“静妃,哦不,静才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王皇后抚了抚头上的凤钗道:“若非三公主胡闹弄出这样荒唐的事,本宫的侄儿又怎会被连累?静才人还是好好的管教管教天h为好,否则本宫怕是来日她会惹出更大的祸事,今次不过是降了位份,说不定哪日,静才人就会因她而丢了性命,还会祸延了六皇子也说不定。”
“你……”
“你们三个,随本宫走。”
王皇后蔑视的看了一眼静妃,带着王玄朗三人离开,独留静妃与萧天h站在御花园前,看着王皇后背影冷哼,太子因个女人忤逆皇帝早就被废,还自个儿请旨去守皇陵,这么些年就没回来过,这辈子估计想回来也难。
皇后又有什么好得意的,总有一天,她会再扳回这局。
“母妃……”
“闭嘴,蠢货,还不回去等太医诊治,是真想废了那张脸么?”
静妃撇下萧天h,路过时,看也没看萧宁欲言又止的神情,气腾腾回到静颐殿,看着满室华丽的宫殿,以及殿里摆设的物件,深吸了口气:“英嬷嬷,你说本妃是不是安逸太久所以失了防备,竟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害得这么惨?”
“娘娘,奴婢倒觉得娘娘此刻应及早搬离静颐宫消除皇上的戒心才是。至于其它,我们可稍后再徐徐图之。”
“哦?怎么说?”
英嬷嬷道:“娘娘心中想必早有定论,此事于我们来说或许也未偿不是件好事。这不也正是娘娘一直放纵三公主与纪华裳作对的原因么?”
未偿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