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光一盏一盏地快速闪过,张衙努力地勉强睁开右眼,层层黑暗向微张的瞳孔袭来。
他能够尝到到口腔中的血腥味,能够感受到鲜血从五脏六腑中涌出。他拼命地试图张开四肢,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肢体的知觉。
一些声音在周围高喊着,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尼科列夫浓厚的俄国口音和神谷特有的日式口音。
…………
“这艘船上一堆他妈的星盟文字,老子怎么看得懂!”尼科列夫焦急地在这艘桑赫利军舰中寻找着医务室的标志。
星盟CAS级超级母舰的规模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内部更是走廊交错,就像面对陌生大城市的交通网络,没有导航的指引难以到达目的地。
“妈的!这破军舰烦人的要死,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每一秒钟的流逝都会让张丧失更多的抢救希望!”
尼科列夫踢开一边的一扇小门——桑赫利船员的休息室。和神谷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张衙放在床铺上后,韦伯在戴维斯和诺曼的带领下赶来了。
尼科列夫把韦伯扯来张衙身边,第一次在队员们面前流下眼泪。
“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啊……”
韦伯此时身负重任,有些不知所措。摸遍全身上下,把能找到的工具都放在一旁的托盘中。他试图回忆曾经过的医疗培训来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第一步该如何展开。
他环视了四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身处拥有各种专业器械的手术室,这意味着他无法在手术前对自己做杀菌处理,也没有干净卫生的手术服。
他慌张地看向神谷“我没有办法进行一些准备工作,可能会造成一些感染。”
一旁的神谷只丢给他一句话“顾不了这么多了……只管做你该做的。”
戴维斯、诺曼和托尼仨人合力将载着张衙的床铺拖动到室内正中央位置,以便韦伯的手术能够更加顺利展开。
韦伯接过约书亚的匕首,后者坚称匕首没有用作过任何用途。用刀刨开被血液浸透的绿色迷彩服后,他发现伞兵配发的格斗匕首用作手术的话体积过大。
“诺曼,把你步枪上的电筒卸下来,照着他的伤口,别抖动。”
韦伯目光对准刀刃,在伤口上比划了几下后觉得实在不行。这把刀还是太大,一点也不能代替小巧的手术刀。
“我这里有一把瑞士刀,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克劳德接住戴维斯抛来的瑞士刀,转交给他。
韦伯展开瑞士刀中的折叠小刀“可以……可以……不过我身上没有带任何麻醉药品……喂!你们快去外面找,呼吸机、麻醉品、注射器!找任何类似的东西!”
戴维斯、托尼和克劳德仨人夺门而出,走廊上急促的奔跑声越来越远。
韦伯谨慎地使用锋利的折叠刀切割伤口外部坏死的组织,神谷注意到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克制着手臂的抖动。张衙被痛不可忍的感觉从地狱底层拉回,发出的撕心裂肺惨叫把在场所有人吓得一震。
韦伯扯破嗓子用更大的声音提醒他“别动!!”
路易斯和陈、约书亚和尼科列夫四人上前死死地按住张衙,他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试图抖动着挣扎,却怎样都无法挣脱四个人的束缚。
在痛不欲生中终于有些缓过来的张衙无力地握住了尼科列夫的手臂,将视线对准对方。
“我谨记着我为何参与这场战斗……我从不后悔加入你们……因为人生在世,总得留下些什么……好不负自己一世年华……”
尼科列夫的泪水不断滴落在被鲜血染红的床单上“我知道……我知道……”
张衙有气无力地再次开口“我现在搞清了我的身份……我是秋叶小队的成员,我是一名军人……让它来吧,让它来吧……至少,我曾活过……”
张衙平躺着,仰面朝天,流水从眼角顺着面颊滑落。“我想我爸……想我妈…”
他把视线挪到另一边的陈浩
一旁的陈皓已经泪如雨下“张衙!你已经是兵了!你是老子手下的兵!你以为军营是想来就来想走的吗!”
韦伯早已惊慌失措“止血钳,我的止血钳呢!尤利娅帮我按住这里!”
“尼科列夫……该把你和谢尔盖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张衙无力的手臂终究还是垂下,尼科列夫猛烈摇晃着他“张!张!你是我兄弟!我最后的兄弟!你不能死啊!”
“他走了……他走了,尼科列夫!”
“我们只找到了一些致幻药!”克劳德仨人刚刚进门就目睹了惨剧的发生,药品从愣住的诺曼怀中摔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尼科列夫气急败坏,掀翻了一旁的立式支架,使出力大无穷的一拳将韦伯击倒在地。
三名伞兵试图拉扯住尼科列夫但收效甚微,加上戴维斯、诺曼和托尼六个人才死死地将他压倒在地。
陈高喊着“冷静!尼科列夫,这是在精英的船舰上!韦伯没有错!是他们的错!我向你保证,等回到地球,我们会查出那个谢尔盖他们的下落,好吗!”
被压在众人身下的尼科列夫喘不过气,才微微点头示意。
“很好。”
尼科列夫刚刚爬起,就被陈从身后猛地按倒在一边的桌面上。尤利娅滑动USP手枪套筒,顶上子弹,将枪口正面对准尼科列夫的头部。
“现在该让我们听听你和谢尔盖的故事了。”
…………
……
…………
……
“六年前,我和谢尔盖在内的十三人隶属于信号旗特种行动队A3小队,当时谢尔盖使用的是他的原名——辛德拉?耶维奇。在一次潜入克拉斯诺顿回收无人机残骸的行动中,我们失去了与辛德拉的联系,随后当我们发现踏入乌克兰人包围圈的时候,为时已晚……我们当晚损失了六个人,我和活下来的伊戈尔、瓦利亚、伊万诺夫、安东和伊尔都负了不同程度的伤。辛德拉被认定为失踪,因为我们在战斗后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四年后,我偶然一次在新闻报导中再次见到了他,当时他已改名换姓为谢尔盖?帕什金?米杨诺维奇……使用的是乌克兰身份……但是,我认得出他,虽然他已摇身一变成为UNSC的一员。此时我才恍然大悟:那个晚上,辛德拉出于懦弱或接受了贿赂,倒戈到了对方的阵营,将我们引入了埋伏。
“我通过伊戈尔联系到了瓦利亚等人,我们一直都对当晚的遭遇耿耿于怀,我们一拍即合,开始制订复仇计划。”
“我们最终锁定了他位于纽约的一处住所,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展开。刺杀计划执行的那一天,我们还是被老奸巨滑的辛德拉……噢不……应该叫他谢尔盖,我们还是被他给摆了一道……刺杀未遂的我们面前似乎只有牢狱之灾这一条路可走。但谢尔盖另有打算,他可能认为就这样让我们被抛进监狱太过舒坦。于是他提议把我们强行征召至UNSC,派遣我们到萨克拉门托航站。接下来的两年,我们六个人无时不刻不在盘算当我们再次面对谢尔盖时该如何置其于死地。”
尤利娅将枪口收起,陈也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我知道此时谢尔盖就在这艘船上,这里不宜动手,现在,让我们开始盘算当我们再次见到他时该如何置其于死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