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道：“社团刚刚成立，事务比较繁忙，大家都在出力。”
鱼头询问社团发展的大方向，程致远向他说明。鱼头听完，道：“感觉很正规啊。”
程致远道：“是啊。”
鱼头道：“你不适合当老大。”
程致远也不反驳。
秦娈不爱听了，问道：“他怎么不适合当老大？”
鱼头道：“论人脉资源，致远是仁义胜老大的侄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论学识，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很难有人比得上他。论头脑，他也是数一数二的。”
秦娈听他夸奖程致远，心中欢喜，笑道：“那你还说他不适合？”
鱼头摇了摇头，道：“我说他不适合，不是说做不到。你问问他，社团突然垮了，他心疼不？”
秦娈问程致远：“你不心疼吗？”
程致远道：“那是咱们大家的心血，怎么会不心疼？”
秦娈看向鱼头。
鱼头道：“你这么问，如果用你的命，或者用姝儿的命，换来社团百年兴旺，他肯不肯？”
秦娈道：“这问题太极端了，难不成我们活着，社团就好不了了？”
鱼头道：“秦娈，你还不是真正了解程致远。咱们上小学的时候，他体育怎么样？”
秦娈道：“应该还不错吧。”
鱼头道：“应该不错？他小学立定跳远能跳三米，你告诉我应该不错？”
秦娈对此没有概念，问道：“你想说什么？”
鱼头道：“他那时候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愿意在她面前表现，但是你见过他表现吗？”
秦娈隐隐明白了鱼头的意思。
鱼头道：“他都不爱在你面前表现，你说他会在乎一个为别人服务的社团？”
秦娈恍然大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恋情中唯一改变的一方，经此一念，方始明白程致远原来也在为自己改变，问道：“致远，你是因为我，才被迫经营社团的吗？”
程致远道：“不是，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
鱼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转对秦娈道：“证明自己，听懂没有？”
秦娈思路不清，疑惑问道：“证明之后呢？”
鱼头道：“我替他说吧，证明这件事之后，再去证明下一件事。”
秦娈更加茫然，只想：“你和我在一起，仅仅是出于对我的好奇，并不是真正喜欢我？”
只听程致远道：“小时候我确实没有太多进取心，但是自从我休学外出归来，体会到生存不易，娈娈又激励我，我现在已经转变想法了。”
鱼头喝了一口茶水，道：“你就扯吧。”
程致远道：“我认真的。”
鱼头道：“假如你真有进取心，真想干一番事业出来，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程致远道：“创办社团啊。”
鱼头问道：“然后呢？”
程致远道：“然后可能就毕业了。”
鱼头问道：“毕业之后，你去哪里？”
程致远道：“上大学啊。”
鱼头又问：“然后呢？”
程致远道：“然后加入学生会啊，争取当选学生会会长。”
鱼头问道：“再然后呢？”
程致远道：“大学就该毕业了吧。”
鱼头问道：“毕业之后你去干什么？”
程致远道：“找工作啊。”
鱼头问道：“找什么工作？”
程致远道：“当然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了。”
鱼头呵呵一笑，又喝了一口茶水。
秦娈道：“鱼头，你这样子很讨厌啊，你坏笑什么？”
鱼头笑道：“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扯淡，实在忍不住想笑。”
秦娈道：“他正正经经说的，哪里扯淡了？”
鱼头道：“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小孩儿呢。”转问程致远：“你说我为什么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程致远道：“你有你的理想，不一定非要上学啊。”
鱼头道：“跟你说吧，我想当老大。”
此言一出，程致远和秦娈都惊住了。
程致远问道：“你想当老大，你要取代我姑姑？”
鱼头道：“我不是要取代谁，我是要等机会。从我不上学的那天起，我就明白自己没有回头路了。我必须得上进，只有被社会接纳，我才能有前途。像我这样的人，没人不想当老大，但老大只有一个。足够优秀，并且足够好运，才有一点机会而已。”
秦娈道：“你想当老大，致远想成为企业家，那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鱼头道：“我知道，可是你们还不知道，当老大还是企业家，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他没有野心，什么都当不成。”
程致远道：“未来是科技创新的时代，和过去不一样了，你的观念太守旧了。”
鱼头道：“是你太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一上来就说，我要通过仁义胜的关系，开公司创业，我没准还能信你一成。可是偏偏你说学生会，又是五百强的，一听就知道是现编的。你告诉我，就凭你的脑子，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八成是秦娈让你这么干，你顺着她的意思才这么说。”
秦娈如梦方醒，狠狠瞪了一眼程致远。
这时饭菜进来，三人吃了几口。
鱼头见秦娈闷闷不乐，暂不理睬，对程致远道：“你不愿意依靠你姑姑，现成的资源视而不见，说明什么问题？如果我是你，我小学毕业就不念了，天天跟在姑姑背后，等到你现在的岁数，早就什么都学会了。你自以为能干，不愿意接受高人指点，不愿意接受贵人相助，在合作共赢的时代，你只凭自己打拼，你说你能成功？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秦娈认为鱼头的话有理，暂不去生程致远的气，问道：“鱼头，那你认为致远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鱼头道：“向他姑姑要一大笔钱，带着你和姝儿远走高飞，一辈子不为钱发愁，天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生一大堆孩子。”
秦娈噗哧一笑，道：“干嘛要生一大堆孩子？”
鱼头道：“一起玩呗。”
秦娈问程致远：“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程致远道：“听起来还挺好的。”
秦娈道：“可是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姝儿？”
鱼头抢道：“还选什么啊，你没看他一脸便秘吗？如果你不嫌弃姝儿，姝儿也不嫌弃你，你俩就都嫁给他，就算法律不允许，大不了不要那张结婚证了。一张破纸而已，没个鸟用。你们钱足够花，致远体格又好，你们也没啥需要争的。”
程致远埋怨道：“跟我体格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鱼头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娈设想一下，道：“还是算了吧，我接受不了。”
鱼头道：“我问你，如果一个男人只有致远一半好，但是对你一心一意，你要不要？”
秦娈道：“我要啊。”
鱼头又问：“如果这人三心二意呢？”
秦娈道：“我不稀罕。”
鱼头哈哈大笑，道：“你和姝儿分他一个，以他的性格，谁弱势谁就更受疼爱，而且你俩折腾他一个，他还有力气三心二意吗？你可能不知道，虽然禁止一夫多妻，但是这种情况依然存在在地球上。你和姝儿年纪相同，姐妹俩平起平坐，而且你们都有才艺，等致远老了，不行事儿了，你们也能高雅的消遣时光。”说到这里，擦一下口水，笑道：“说的我自己都心动了。”
秦娈道：“致远可以爱两个，我和姝儿也能爱别人，那样才公平啊。”
鱼头笑道：“你俩可以互相爱，没人拦着。”
秦娈拿起湿巾，向他掷去。
鱼头歪头躲开，笑道：“致远现在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他，如果他选择姝儿，你俩都要伤心，没准将来得后悔死。我是从这个角度考虑，才提出这个建议，你要公平，那你干脆退出好了。”
秦娈道：“我才不退出呢。”
鱼头道：“你俩相爱没有错，错就错在太晚了。致远不该去德國，不该回来后误会咱俩在一起。你不该和蔚然在一起，致远也不该放弃你，转而爱上姝儿。说来说去，只有姝儿没错，她都没争，你居然提出要公平，真是厚脸皮。”
秦娈道：“我现在和他偷偷摸摸的，还不是顾及姝儿的感受？”
鱼头道：“你们的感情比较复杂，致远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刚好我又不是俗人，所以不会以常理论。如果摆在台面上，就你俩那点事儿，非得被人骂死不可。”
秦娈道：“我不怕，谁幸福谁知道，谁爱骂尽管骂，累死他。”
鱼头自觉话已到位，问程致远：“哥们儿，你说呢？”
程致远笃定道：“我不后悔爱上姝儿，也不后悔和娈娈的恋情。”
鱼头笑道：“果然我还是了解你的。”
程致远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滥情，还是多情，但是我很清楚，除了娈娈和姝儿，我对任何女孩都不曾心动过。”
鱼头道：“你这不算滥情，是博爱，你从小就博爱。”
程致远道：“本来我对社团没有兴趣，娈娈鼓励我时，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假如把精力投入到事业上，会不会减少很多烦恼？休学那段时间，我本以为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从此一心一意爱姝儿，可是回到学校，见到娈娈以后，我发现我根本骗不了自己，我还是很爱娈娈的。可能是我运气差吧，别人遇不到的事，总会令我困扰。我想把社团经营好，再眼睁睁看它被命运搞垮，我演得越真实，命运就折磨得越狠，反正我不在乎，垮掉就垮掉吧，只要别在感情上再折磨我就好了。”
秦娈听他吐露心事，心下怜惜不已，心想：“原来他心里这么痛苦，要不我退出吧，反正他有姝儿就够了。”转念一想：“我退出了，他就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为什么要心疼别人的男朋友，更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刚软下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鱼头安慰程致远几句，问道：“想喝点酒吗？”
程致远摇了摇头。
鱼头道：“多少人羡慕你，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是两个。嘿嘿，可是苦头只有自己知道啊。”长长叹了一声。
程致远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鱼头道：“我说过啦，先要一大笔钱，然后带着两个老婆去过舒坦日子，最后生一大堆孩子。”
程致远追问：“你父母呢？亲人们呢？”
鱼头道：“愿意去就一起去呗。”
程致远摇头苦笑，道：“不可能的。”
秦娈道：“别烦恼了，等咱们毕业了，我自动退出。”话一出口，马上想要收回，但是已经说出来了。
鱼头道：“娈娈，你可别耍致远啊，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是为了折磨他，我劝你赶紧退出吧。”
秦娈眼圈一红，道：“我会忍心折磨他吗？”
程致远见她落泪，握住她手，道：“娈娈，鱼头不了解我对你的感情，你别怪他。”
秦娈心中委屈，扑在程致远怀里抽噎起来。程致远搂紧她肩膀，目光渐渐失焦。
鱼头爱莫能助，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只有暗暗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