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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441.假情真意(一)

项云母子坐进轿车,车子驶离四号公馆。

程致远坐在后座左顾右盼,问坐在旁边的项云:“来时只有九辆车,回去怎么变成十辆了?”

项云道:“一辆是郑魁的。”

程致远问道:“郑叔叔是不是提前退休了?”

项云笑道:“不是退休,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负责保护咱们。”

程致远道:“您都退居二线了,还用得着保护嘛。”

项云道:“你雄叔叔不放心啊,非要咱们平平安安才行。”

程致远笑道:“雄叔叔不是不放心咱们,而是不放心您,我早就看出来了。”

项云笑笑,看向窗外,哼起小曲。

程致远道:“姑姑,您放权给雄叔叔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项云道:“卸下了重担,的确轻松了许多。其实这副担子我早就挑够了,只是一直没人肯接,现在好了,没有俗务缠身,我终于可以想想自己的事了。从前坐在车上,不是接打电话,就是处理文件,很少有机会看窗外。”

程致远道:“这样也好,您整天和一群男人待在一起,的确很不方便。”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程致远道:“姑姑,难得你有时间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旅旅游,放松放松。”

项云问道:“想去哪里?”

程致远道:“我很留恋美國大峡谷,还有冰岛。在德國陪护那几年,我自己去了不少地方,当时我最希望您和秦娈可以在我身边,还有我妈。”

项云道:“等我交接完工作,彻底卸任了,我陪你去环游世界,带上你妈和秦娈,还有姝儿。”

程致远欢呼:“太好啦,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项云心知儿子在配合自己演戏,也欢呼道:“好耶,终于可以出去玩喽。到时咱们去购物,你帮大家拎包。”

程致远抱怨道:“还要购物逛街啊。”

项云道:“当然啦,哪有女人不逛街的。”

程致远道:“那好吧。”语气充满了不情愿。

回到山庄,郑魁停好车,见项云下车,走来说道:“三小姐,安保工作以后我来负责,您有任何需要随时传唤。”

项云道:“郑兄弟,你来我房间一趟。”

郑魁拿着信号监测器走过来,道:“先检查完车子,我再过去。”

项云笑道:“不用查了,这辆车始终停在公馆门前,有兄弟们看着,不会有事。”

郑魁道:“非常时期,还是检查一下的好,我很快的。”

项云笑道:“假如连自己人都信不过,今后的生活还有法过吗?你跟我上楼,我告诉你监控系统怎么使用,待会儿我还要去游泳,晚点再查也来得及。”

郑魁无奈,只得答应。

三人上楼,进入项云房间。

程致远最后一个进门,抬头看向门框,见信号灯并未亮起,确信郑魁身上没有窃听器一类的装置,这才回手将门锁上。

郑魁听到锁门声,暗觉不妙,垂手站在茶几边上。

程致远走到郑魁身后,突然抓牢郑魁左手手腕,猛地向上提拉,使其反剪在后。郑魁蓦地一惊,本能反抗,身体前冲,试图伸直手臂。程致远追上便是一脚,足尖正中膝窝,同时右臂绕过郑魁脖颈,紧紧勒住脖子。

郑魁这时已明白过来,程致远无礼对待的背后,定然是项云的指使,于是不再反抗,沉声道:“三小姐,我没做过对不起社团的事。”

郑魁说话之际,程致远搜了一遍身,道:“姑姑,除了手机,没有别的东西。”

项云道:“手机关机,放进茶几上的盒子里。”

郑魁这时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个长方体黑匣子,心知那是屏蔽信号用的,暗想:“三小姐早有准备,不知我哪里得罪她了?难道陈雄背地里诋毁我了?”眼看程致远将手机放进黑盒中,道:“三小姐,请您明示,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

项云脸色阴沉,问道:“十八年前,你做过什么?”

郑魁努力回忆,道:“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项云问道:“你是哪一年受我父亲赏识的?”

郑魁道:“二十年前,当年我二十四岁。那天老爷子夸我能干,让我接触管理层,还说将来会重用我。”

项云目光犀利,嘴角挂着冷笑,道:“羽翼未丰,便敢觊觎我?!”

郑魁身子一抖,道:“不,不是觊觎,我一向敬重你,只是……只是……”

项云道:“何小惠失踪多年,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郑魁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后目光黯淡下去。

项云道:“她早就不是你妻子了,你又何必高兴?你以为她早就死了,是吧。告诉你吧,她过得很好,每天自食其力,从前得不到的,现在全都有了,而且很多。”

郑魁表情瞬间僵住,问道:“她在哪?”

项云道:“吴老兄最想去哪个国家?”

郑魁脸上肌肉抽动两下,道:“你……你让小惠做……做那种事?”

项云道:“我是女人,怎会逼迫女人讨好男人?全是她自愿的。就在前年,我派人送钱给她,她说她不需要,舒舒服服躺着挣钱,比什么工作都强。她还说从前得不到的,现在全都补回来了呢。你没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脸色别提多红润了,哪个女人见了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郑魁嘶声吼叫:“别说了,别再说下去了。”

程致远听到这声哀吼,不禁恻然,放开了手。就听“咕咚”一声,郑魁直接跪在地毯上,泪流满面。

项云道:“当时你明明已有妻室,却假装单身,骗我说你从未成婚。后来你偷偷和小惠离婚,还将民政局的存档销毁了。这件事我冤枉你没有?”

郑魁道:“当时局势很乱,王国庆为人阴毒,我不想连累小惠,所以才提出离婚的。”

项云道:“你以为你净身出户,不定期送钱给她,我就会相信你的说法了?”

郑魁道:“我不想放弃事业,小惠也支持我,她是不想离婚的,但我……”

项云道:“沈老兄和嫂子感情很好,只在外人面前才装出关系紧张,这我早就知道了。你没有沈老兄的演技,很怕被人看破,用小惠来要挟你,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郑魁冷汗直冒,道:“是,我怕妻子被我连累,我是为了保护她。”

项云道:“你真是伟大啊,为了保护心上人,婚前婚后碰也不碰她,还真多亏你让她守活寡,第一次才卖上了好价钱。”

郑魁呜呜哭了几声,勉强控制住情绪,道:“是我对不起她,害了一生。”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哀嚎。

程致远知道妈妈绝不会逼良为娼,暗觉戏演过头了,不忍心再看,转过身去,背对二人。

项云道:“你跟随父亲办事,才和我接触过几次,居然就敢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我父亲一世英名,唯独对你看走了眼,而我对你向来信任,你居然敢害死峰哥。”

此言一出,郑魁与程致远身子同是一震。

程致远转过身来,暗道:“是他在手枪上做手脚,害我父亲无辜枉死!”

就听郑魁叫道:“不,不是我干的。峰哥是我偶像,他……”突然住口不言,单膝站起,缓缓转过头去,看向程致远,问道:“你……是峰哥的儿子?”

程致远看到郑魁的表情,心下暗怒,抽出合浦珠内的钢丝,恨恨地道:“不错,今日就叫你血债血偿。”

郑魁见他满眼杀气,道:“不,真不是我干的。”

项云问道:“那你说是谁干的?”

郑魁满眼惊惧,扫了项云一眼,意外发现项云眼中闪过哀怜之意,而非怒目而视,瞬间醒悟:“她想让我来当替罪羊!”霎时间心凉了半截。

当年在美丽湾酒店,项云枪杀程一峰,郑魁当日有事在身,并未到场。事后消息严密封锁,但还是传到他耳朵里。他闻听程一峰的死讯,悲伤不已,又听说人是项云杀的,心情更是久久无法平复。

此前项义为了对抗华兴邦的暴力集团,委托程一峰和俊尘等人训练部属作战能力。郑魁刚加入仁义胜,便被程一峰选中。郑魁一身本领,几乎都得益于程一峰,连项义后来的重用,也是程一峰暗中举荐的。对这样一位良师益友,郑魁除了仰慕,更无其它想法。

郑魁暗恋项云,并无任何僭越之举,程一峰死后,他更摒除恶念。项云在他眼中只有两个身份,一是上司,二是挚友的未亡人。程一峰死后的几年里,项云接手社团工作初期,由于事务过于繁重,经常压得项云喘不过气。郑魁看在眼里,主动分担重任,反而比程一峰在世时更加积极主动。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是不会轻易消除的,郑魁将心中的喜欢转化成工作的动力,他好几认为自己在代替程一峰照顾项云,存在这个信念,他二十年来坚守始终,未曾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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