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朗闭目养神，二人都没有说话，舱内静悄悄的。
十分钟后，穆朗睁开眼来，看一眼温姝手上的纽扣，问道：“他们对你动粗了？”
温姝道：“没有，纽扣不是我衣服上的，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
穆朗随口问道：“什么朋友？”
温姝道：“是致远的师父。”
穆朗拿起纽扣，问道：“去码头的路上送给你的？”
温姝道：“是啊，跳河之前忘了纽扣的事，也不知它有没有被泡坏。”
穆朗掂掂分量，道：“应该不是金属，就算是金属，只要擦干表面，一样不会生锈。”将纽扣还给温姝。
温姝感觉运动服口袋不结实，将纽扣攥在手里，问道：“他们说如果我不老实，可能会杀你，是真的吗？”
穆朗道：“我不想死，没人杀得了我。”
温姝微笑一下，问道：“你紧张吗？”
穆朗道：“我受过严格训练，从来不会紧张。”
温姝摊开掌心，盯着纽扣道：“如果我也能不紧张就好了。刚才跳河之前，我心里好害怕。要不是犹豫太久，他们也未必能抓到我。”
穆朗道：“害怕不是坏事，它可以提醒你保护自己。”
温姝道：“或许吧。”
二人又陷入沉默。
穆朗继续闭目养神，突然耳中传入极细微的一丝声响，当即睁开眼睛，问道：“什么东西？”
温姝没有听到，问道：“怎么啦？”
穆朗根据声音辨别方位，看向温姝掌心的纽扣。
温姝见他一脸严肃，顺着目光看去，问道：“你在说它吗？”
穆朗道：“再给我看看。”接过纽扣，放在耳边听了一会，脸上现出喜色。
温姝见他眼中闪烁着光彩，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只见穆朗拿出一只原子笔，笔尖对准纽扣，然后将笔放下，重新将纽扣放在耳边。
听了一会，穆朗道：“程致远果然和杨氏宗族有关，这位师父的确是杨氏宗族的人物。”
温姝低声问道：“你发现啦？”
穆朗笑道：“原来你故意瞒我。”低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温姝道：“婴听，是一种窃听器。”
穆朗道：“要不是泡过水，还真不容易发现破绽。”
温姝问道：“怎么发现的？”
穆朗道：“你耳力不如我，听不到声响，现在把它放在耳边试试。”
温姝依言照做。
那支原子笔是无线窃听器探测仪，穆朗打开开关，立刻关闭。
隔了一会，温姝听到极细微的两下“吱吱”声，有点像电流声。
穆朗观察表情，确知温姝已经听到，解释道：“只要无线窃听器进入工作状态，必然会产生电磁场，这支笔能检测到信号，无论任何频段，哪怕是无线广播，都会向我报警。之所以始终没有报警，只有一种可能，窃听器根本没有工作。你为什么能听到电流声，因为河水中含有杂质，话筒浸泡之后，通电时会因杂质发出异响。你看纽扣穿线的地方，我猜话筒就设置在那里。”
温姝仔细观察，什么也看不到。
穆朗续道：“根据我的猜想，这颗窃听器能够自动检测附近的信号源，甚至低温热源。只要它发现反窃听器材，便自动切断电源，隐藏起来。刚才我先开启探测仪，目的是让它检测到信号，自行关闭。稍后我关闭探测仪，它搜索不到信号，偷偷启动电源。就在它启动的时候，你听到了电流声。”
温姝听懂了，问道：“它会坏掉吗？”
穆朗道：“这样精密的仪器，造价一定非常高，想必不会轻易损坏。”
温姝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穆朗道：“没猜错的话，这个小家伙应该是墨家人发明的，也只有他们能造出这么小巧精致的窃听器。”
温姝听说过“科圣”墨翟的大名，问道：“你说婴听是墨子的后人造的？”
穆朗道：“大概三年前，我见过一个类似的东西，和樱桃差不多大，比你这个厚很多。那部窃听器有录音功能，假如检测到无线反窃听器材，它不会完全断电，只会切断信号传输，依然能够保持录音。等周围没有反窃听器了，它才把录音内容发送到接收端。我多次试验过，除非满屋都是反窃听器，各种型号的都包括，否则窃听到的内容一定一字不落。”
温姝越听越奇，问道：“为什么要花大心思做窃听器，又把这么贵重的物品送给我呢？”
穆朗道：“第一个问题很简单，为了知己知彼。第二个问题你问杨师傅吧，是吧，杨师傅。”
温姝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杨万仪来了，随即明白过来，杨万仪在窃听对话内容，穆朗这样说，杨万仪当然能够听到。
穆朗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敲门。
穆朗道：“请进。”
布江开门而入，道：“师兄，姝儿，还有三十分钟到达滨城港。”
穆朗道：“知道了。”
布江道：“师兄，真对不起，一会儿下船以后，请你不要接近姝儿。”
穆朗道：“我会走在最前面。”
布江道：“多谢师兄体谅。”退出门外，将门轻轻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