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了一会儿，杨万仪后跃收势，道：“照这形势下去，明天也打不完，可以了，不必打了。”
穆朗挺直身子，道：“我打不到你，你攻不破我，算是平手。”
杨万仪嘿嘿一笑，信步走进土屋。穆朗见他进屋后快速蹲起两次，不禁肚里好笑。原来杨万仪担心米川怒江醒来，偷偷补上两手。由于背对穆朗，穆朗虽未看到，却猜中了。
杨万仪争取到一些时间，笑吟吟背手出屋，道：“穆朗，你的功夫很厉害啊。”
穆朗道：“您也是。”
杨万仪道：“我师徒的武功以轻灵见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穆朗道：“既能做到快攻快收，力道方面又毫不逊色，确实造诣非凡，生平初次领教，受益良多。”
杨万仪道：“如果再打下去，你觉得谁的赢面大？”
穆朗道：“不敢妄言，不过这种打法，再打一天我没问题。”
杨万仪道：“我却不行喽。”
穆朗料想也是如此。
杨万仪道：“你浑身上下没有罩门，如此年轻具备这等功力，着实不易。当日致远与你切磋，你便是用同样的功夫取胜的吧。”
穆朗道：“我只会这一门功夫，那日我让了他，只用了一只手，三成不到的功力。”
杨万仪点点头，道：“足够了。”
穆朗道：“如果您再年轻三十岁，更有一决之资，毕竟年纪大了，拳怕少壮也是有的。”
杨万仪笑道：“三十年前你还是个小娃娃，我胜之不武啊。”
穆朗见他误会，待要解释。杨万仪故意说笑，摆手制止，道：“穆朗，任何武功都有破解之法，你相信吗？”
穆朗知他要指点自己，当下虚心请教。
杨万仪道：“如果我大徒儿在世，一分钟内必能打败你。”
穆朗心中一凛，见他说得郑重，虽难认同，还是点了点头。
杨万仪道：“不是我吹嘘死人，唉，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吹嘘的。破除铁布衫这类功夫的方法，一是找到罩门，还有一种，你知道吗？”
穆朗道：“超出承受负荷。”
杨万仪道：“没错。”
穆朗问道：“杨师傅，您大徒儿天生神力？”
杨万仪道：“不是，但他天赋异禀。”
穆朗问道：“优于何处？”
杨万仪道：“一言难尽，有机会我再细说给你听。他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开辟了武学新的领域。”
穆朗满心疑惑，寻思：“习武之人都在突破自身潜能，天下第一便是人类极限所在，这一点不难理解。至于开辟武学新领域，又是什么意思？”
杨万仪笑道：“很难理解吧，起初我也不信，后来受他点拨，才领悟了一点。我天生体弱，刚才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强度更高，爆发更强的功夫，他教给我也练不成。你体魄强健，当世罕有，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穆朗毫无概念，问道：“他是赤手搏斗吗？”
杨万仪道：“平时是，但使用那种功夫时，手上必须佩戴护具。”
穆朗明白，打人的同时也会伤及自身，倘若拳速过快，腿力过强，一旦打击出现偏差，撞上对方坚硬部位，自身的损伤甚至还要超过对方受到的打击。
杨万仪道：“咱们惺惺相惜，我就破例示范一次给你看，也好让你有所想象。”顿了一顿，目光向下看去，道：“你下盘功夫最强，我就踢你大腿吧。”
穆朗道：“可以。”运起硬功抵御，却见杨万仪在面前拉筋。
穆朗目瞪口呆，问道：“您在热身？”
杨万仪活动着答道：“对呀，老胳膊老腿的，万一踢你不倒，我反而要赔上这条腿，太划不来。”
穆朗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心想：“他说将我踢倒？他会有这么强的力量？”收起骄傲心，全力以赴。
杨万仪在打斗中已经热血沸腾，这时稍加准备，便道：“我用左腿踢你右侧大腿，你要同时护住腰胯，以免踢偏了，小弟弟受伤。”
穆朗夹紧双臂，道：“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杨万仪等了两秒钟，道：“来了。”忽起一腿，不偏不倚踢在指定位置。
转瞬之际，二人双双倒地。
穆朗先行站起，颤声问道：“您没事吧？”
杨万仪吸了两口气，道：“没事。”随后站起。
穆朗道：“不瞒您说，我刚才感觉这条腿被一座山压了一下。”
杨万仪道：“实话实说，我刚才也好像踢在一座山上。”
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怒江被笑声惊醒，撑着身子看向门外二人。
杨万仪余光瞧见，低声道：“我脱力了，你来吧。”
穆朗走向怒江，不等怒江发问，一记手刀将他砍晕。
杨万仪微微一笑，问道：“你确定他是你兄弟？”说着哈哈大笑。
穆朗苦笑一下，道：“真希望时间充裕，能与您促膝长谈，讨论武学高境。”
杨万仪等他回到自己身边，问道：“刚才的力，你感受到了没？”
穆朗回想适才斗了百余招，杨万仪脸不红，气不喘，这时只一招便汗流浃背，不明原委，关心问道：“您没事吗？”
杨万仪道：“刚才为了取信于你，我用了十成力，现在浑身虚脱，不过不碍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穆朗感慨道：“原来您的力气这么大。”
杨万仪道：“这不是我平时的力气，是积攒的内力，一并爆发才有的力量。”
穆朗全然不懂，问道：“内力如何积攒？”
杨万仪道：“我教你一套口诀，你回去慢慢领悟吧。”将口诀念给他听，期间咳嗽了两声。
穆朗听这口诀并不深奥，只是部分有违内功宗旨，问道：“按照这种方法，真的可以突破极限吗？”
杨万仪道：“我这样的老头子，能一脚把你踢倒，之前你多半是不信的吧。”
穆朗道：“的确不信。”
杨万仪道：“事实俱在，不由得你不信。”
穆朗想了想，道：“我回去一定认真钻研。”
杨万仪见他并不道谢，料想智达一贯分享，不求回报，穆朗蒙恩已久，没养成道谢的习惯，笑道：“钻研出了成果，记得让我见识一下。我已有好些年没钻研武学了，如果你能破解这门功夫，让更多人受益，那就最好不过。”
穆朗听他说得大气十足，感激之余，不免感动，道：“我会认真领悟，绝不辜负您的厚爱。”
杨万仪道：“有机会我带你见一个人，他年纪比你小上很多，但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刚才你砍晕同伴那一下，我只需单指一点便能实现同样的效果，而他只要摸一摸就行了。”
穆朗问道：“这位朋友名叫什么？”
杨万仪道：“见了面你再问吧，名字就先不说了。对了，你抓紧时间参悟口诀，倘若止步不前，要不了几年时间，致远也会超过你，这小子最近似乎很有心得。”
穆朗道：“是。”
杨万仪见他不骄不躁，毫无高手架子，笑道：“你倒是明事理，知道致远功力越深，越对姝儿有利。好啦，话不多说，现在跟我去找姝儿。”
穆朗问道：“您打算交出姝儿了？”
杨万仪道：“不然呢？难道我徒儿全都该死吗？”
穆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想到一事，问道：“您的大徒弟发明了这种突破极限的方法，那么他的爆发力能达到什么水平？”
杨万仪道：“比我更强一些，不过他能维持这种力道很久。”
穆朗惕然心惊，一种茫然的感觉袭上心头，问道：“持续多久？”
杨万仪道：“最佳状态使用，大概两三分钟。”
穆朗惊想：“这么长的时间，神仙也打死了。”
杨万仪道：“所以他去见神仙了。”
穆朗忙道：“对不起，我不该再提这件事。”
杨万仪道：“穆朗，我求你件事。”
穆朗道：“不敢，您请讲。”
杨万仪想了想，笑道：“算了，还是不说了，咱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