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你起了吗,昨夜她们几个在皇上身边守着,白天到我们替班了。”
大清早,美曦就来到夜久房门外喊她,却没注意到当她喊出叶久二字时,门口守着的奴仆皆是面面相觑,带着不可言喻的神秘。
夜久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推开门:“我马上就好,进来等吧。”
看着夜久无精打采,眼皮打架的样子,美曦关心的问到:“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这黑眼圈比我们家的碳还黑。”
夜久又打了个哈欠,捂着嘴说道:“是啊。”
昨晚取回赤血晶石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回来顶多只睡了一个时辰。
“刚来这里不习惯,兴许是认床,一整夜都睡不安稳。”
她顺手关上门,看似随意的说道:“以后你可以喊我阿久,亲近些。”
美曦没多想,眼睛笑成了月牙说着好。
到了龙啸殿,蓝萧还在床上倚着,其他人候在一侧。
“皇上,您的药膳已经上齐了,奴才服侍您起身吧。”喜公公俯首在蓝萧身旁帮他穿上鞋子,又躬身掺着他。
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了许多上品佳肴,摆满了面前的大圆桌,即使是药膳也要摆个满汉全席,配得上皇上的身份才行。
药草煲的汤,药草蒸的鱼,各类素食也做的色香味俱全。
“朕自己吃不了这么多,大家一起来吃吧。”蓝萧突然说道,一旁的喜公公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听他这话,夜久的眼神也不自觉的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于是又低下了头。
“皇上,这怕是有些不妥。”恒然作为一众弟子的领头人,下意识去推辞。
虽然药师公会和各国平起平坐,但对方毕竟是尊贵的皇帝,他们断然不能失了礼数。
“有何不妥,在朕的地盘,朕说妥当那便是妥当。既然是陪朕养病,就随意些,这不是在朝堂,不用过于拘礼。”
蓝萧已然这么说,无奈之下,恒然只好答了声:“……是。”
夜久心里几百万个不愿意,却也没得办法,只好随大家一起坐下。
恒欣坐在一旁,眼睛时不时的在蓝萧身上,眼神羞涩的流连着。
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俊美,身份高贵却不端架子,竟然邀请她们同席。
谁说伴君如伴虎,看那瑶妃娘娘多好命,面容毁了皇上也没嫌弃她分毫,照样风光照人。
夜久早就注意到了恒欣那围着蓝萧转的眼神,心中暗觉得好笑,一个药师公会的小弟子竟然对蓝萧起了肖想,蓝萧若像表面那般纯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便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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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殿。
季瑶儿斜着身子倚在榻上,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茶盏,垂眸轻轻吹着茶上的热气。
这时一个婢女迅速到她面前,行礼后说道:“娘娘,您命奴婢盯紧她,今早奴婢听到她的同伴喊她的名字,竟是夜久!”
季瑶儿面色一沉,停了手中的动作:“你确定听清了?”
她眼中的光芒仿佛化为利刃,逼得那婢女不敢抬头直视。
“奴婢绝对听清楚了!那人确实叫了那个名字,当时一起在门外守着的人都听见了!”
季瑶儿眼睛微眯,晃了晃手中那盏茶,嘴唇冷笑,夜久,你竟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还是说……你对皇上贼心不死!
“来人,给本宫准备轿撵,去龙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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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萧用余光瞥见众人中带着面纱的夜久,见她的碗筷皆未动过,突然觉得没了胃口,没来由的烦躁,他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对一个丑陋的女子产生了这种情绪。
正想离开,却见宫女进来通报:“皇上,瑶妃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季瑶儿已经走了进来,见所有人和蓝萧坐在一起吃饭,脸上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
“你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吃吧。”蓝萧随意的说到。
季瑶儿柔柔一笑,任凭婢女给她添了把椅子,坐在蓝萧身边,对大家熟络的说道:“各位为了皇上的病远路来到宫里,本宫却还不知道大家的姓名,真是说来惭愧。”
“怎会是娘娘的错,倒是我们,忘记介绍了。”恒然笑答。
“娘娘,草民恒然,这是家妹恒欣。”
紧接着陆明方,芝兰等人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美曦的声音一落,只剩下了夜久一人。
季瑶儿看向她,夜久感受到她的目光,嘴唇轻轻扬了扬,轻声吐出两个字:“夜久。”
这二字落下的一瞬间,空气突然凝固住一般,一阵噼里啪啦碎瓷片的声音,喜公公手中端的茶摔碎了一地。
他怔了一下,噗通跪在地上颤抖着不停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蓝萧这时才又抬头皱眉看着她,仿佛没听到喜公公那里的动静一样,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夜久,眼神中有疑惑,有探究。
感受到对面强烈的目光,夜久冷冷的回视。
只是一眼,就让对方皱起了眉头,那目光过于凌厉,可当他再想要探查清楚时,她已经收回了目光。
早晨美曦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更证明了她那里确实有季瑶儿的人。
夜久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面向季瑶儿,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娘娘?我的名字有问题吗?您怎么这样的表情?”
“你姓夜?”季瑶儿装作狐疑。
一年前,夜这个姓氏仅次于皇姓,在天傲国是尊贵的象征,不过随着夜家灭门,夜姓成了罪臣之姓。
而这种贵族姓氏,在民间就算是谐音也不允许存在,就是为了避免平民与贵族混淆。
“娘娘,我并非姓叶,叶久是我的名,而非姓。”呵,季瑶儿想拿姓氏做文章,也不想想她出生在什么地方。
她要真不知道季瑶儿脑子里想什么,那这多年各国的历史文卷,制度礼仪之书她就白读了!
季瑶儿还在看着她,等她解释下去,夜久只好继续编下去:“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季瑶儿咬牙,没想到她竟说自己无姓只有名,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这么说你的家人都已经……”突然,季瑶儿轻声惊呼。
她话只说一半,意思却已经很明显,怜悯的眼神看着夜久。
夜久握着筷子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指尖越发用力,几乎要把这银筷子捏断,面上却带着莞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