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炉火前,祖孙二人相对而坐。
“孙儿,你这眼睛和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郭老伯一脸诧异地看着郭嘉,只见郭嘉乌青的熊猫眼在火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别提了,我失策了。”
“失策?”面对郭老伯的疑问,郭嘉的思绪回到了上午时候集市某个角落里,那时的他正被胖子、阿贵和二娃围中间,在地上写写画画。
“大家听我说,以往我们所用的都是声东击西的法子,这招是不错,但我们用的次数太多了,那卖胡饼的大个儿张也不傻,都摸明白我们的套路了。再说我们是跑也跑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所以与其费力逃跑,倒不如主动让他抓住。”话音刚落,疯子一脸自信的地扔掉了手中的小木棍。
“疯子,你是饿疯了吧!主动让他抓,那还偷什么胡饼啊?”胖子一脸惊讶地看着疯子,下巴重重砸在了地上。
“我就说嘛,他不行!真是的,要是刚刚按老办法偷,这会儿估计都吃饱了。”二娃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一脸埋怨地看着疯子。
“急什么!听我说完!”疯子白了两人一眼,见胖子和二娃不再说话,继续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都让他主动抓住,而是我们其中一个人主动让他抓住,借机拖住他,然后其他人再趁他不备,偷他的胡饼,这样一来,就算他发现了,也来不及赶回摊位。此外,趁他赶去摊位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撤退,这不就顺利偷到胡饼了吗?”
“这计策不错啊,那怎么会失策啊?”火炉前,郭老伯思索着郭嘉的话,慢慢点头。
“呵呵,本来计划挺顺利,谁想到本来负责偷饼的阿贵直接冲上去,要救做诱饵的胖子。这不就没有偷饼的人了吗?”
“所以你就上了?”听了郭嘉的话,郭老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郭嘉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点头,深深叹了口气。
“人生啊!”郭老伯叹了口气,随即从身后拿出药酒:“擦点药吧。”
“大父,你不是去打猎了吗?有什么收获吗?”郭嘉接过药酒,倒了一点在手上,轻轻擦拭着手上的淤青。
“唉!怎么说呢?倒是看到了野兔,只是,唉!”郭老伯深深叹了口气,回想起了白日打猎的情景。
现在太阳还没下山,风不大。野兔四周没什么草丛可以藏身,唯一的障碍,也只有前面不远处的石头了。可这兔子吃草的地方,正好在石头后面,这可让郭老伯犯了难。要是原地不动,等着兔子露头,恐怕很难射中它;要是绕开石头,就要继续往前走,可前面没有树作遮挡,容易被兔子发现。这可怎么办?
就在郭老伯犯难的时候,脚边的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对了!我可以用石子儿打那块挡它的石头,引它出来,在它露头的时候射杀它。想到这里,郭老伯将手中的羽箭放在一边,捡起石子儿,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心里清楚,这个方法需要抓住兔子露头的时机射箭,要是抓不住时机,就别提填饱肚子的事儿了。
“去!”郭老伯照着石头丢出石子儿,与此同时一把抓起地上的羽箭,随时准备射杀野兔。石子儿正中石头,清脆的声音惊到了野兔。就在野兔蹦出草丛的瞬间,郭老伯一箭射了过去,不偏不倚射中了野兔。
“好啊!”郭老伯兴奋地大叫一声,跑了上去,准备抓野兔。谁知没跑多远,野兔竟然毫发无损地蹦了起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了鬼啦?”郭老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射中了兔子,为什么它还会跑?而且还毫发无损?带着疑问,郭老伯跑到了刚刚野兔停留的草丛,发现了自己的箭,恍然大悟。
“那支箭没有箭头?”听完郭老伯的话,炉火旁的郭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本来可以抓到的啊,真可惜,人生啊!哈哈哈!”
“现在感慨人生有什么用啊!真是的,大父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难道我还要哭不成?”
“我、你!好好好,大父高兴就好,高兴就好。”郭老伯的话竟让郭嘉无言以对,郭嘉尴尬地笑了笑,继续用药酒擦拭伤口。而此时,郭老伯的肚子再次咕咕叫了起来。郭嘉看了一眼腹内空空的米缸,深深叹了口气。前几天好不容易用扒尸体得来的钱换了些口粮,如今都吃完了。
“孙儿,你这出去偷饼就一点收获没有?”郭老伯一脸坏笑地看了看郭嘉,起身坐在了郭嘉旁边。
“大父,我被打的还不够惨嘛?命都快没了,怎么可能有收获?”郭嘉挪了挪位置,与郭老伯保持距离。
“你可是我的孙儿,怎么可能没有收获?”郭老伯又一次挪动到郭嘉旁边。
“你也不是神仙,我怎么会一定有收获?”郭嘉放下手中的药酒,一脸无奈地看着郭老伯。
“真的没有?”
“没有。”
“真的?”
“真的!”
郭老伯见问话没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喊了起来:“诶呀!我的儿啊!你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啊?你倒是走的轻快,把罪都留给我受啦!我辛辛苦苦把你这儿养大,到头来连口吃食都没有啊!”
郭嘉早知道郭老伯会来这一手儿,立刻堵上了耳朵。可见到郭老伯捶胸顿足的样子,明知这是他装出来的,心里却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儿。终于忍受不住,从怀里把最后一块儿胡饼拿了出来。
“别嚎啦!给你!一人一半!”郭嘉实在受不了郭老伯,将怀里的胡饼拿了出来,掰成了两半。
郭老伯一见胡饼,立刻收起哭天喊地的样子,抢过胡饼,狠狠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摸了摸郭嘉的脸颊。
“还是我孙儿孝顺,不枉起了个奉孝的字啊。”
郭嘉一脸嫌弃地看着郭老伯:“大父啊,老用这一招,你不嫌烦吗?”
“其实我也烦,但好使就行。”说罢,郭老伯把剩下的胡饼一口吃进了肚子里,一脸满足地躺倒在地。郭嘉见状,露出一脸无奈的笑。
“大父,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我知道啊,可今年天气太旱,地里收成不好。要是有办法,谁愿意自己的孙儿去偷饼呢?唉!”
“大父……”
“想当年,咱们郭家也是个不小的家族,就算我们这一脉是旁系,也是生活富足。谁能想到如今这战乱四起的年月,我们竟也沦落至此。”说到这里,郭老伯坐起身,长长叹了口气。
“大父,莫不如我们去投黄巾,一起起义吧。”
“别闹了,一个糟老头子和一个娃娃起什么义,只怕过不了几天就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
面对着炉中跳动的火焰,祖孙二人陷入了沉思中。突然,郭老伯一拍大腿,好像想到了什么。
“孙儿啊,你听没听过郭益这个人?”
“听过啊,他不是我们这儿的三老吗?怎么了?”
“说不定,他能帮我们填饱肚子。”
2.
深夜,阿四被一阵突然的尿意惊醒。
自从他来到郭府为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样的起夜还是第一次。起身下床,裹紧衣服,阿四走出屋,与高挂天空的满月打了个照面。时间还早,赶紧如厕,回来再睡一觉。心里这样盘算着,阿四便径直向花园走去。
郭府的茅房在花园的东侧,阿四去茅房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经由大堂,绕过花园走到茅房,但这条路相对绕远。所以阿四选择了另一条路,即穿过花园,直接去茅房。
初冬的夜里,花园中的树木极力伸展着枯枝,一阵凉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阿四打了个喷嚏,在黑暗中摸索着道路。一种莫名的恐惧顺着寒意,渐渐由阿四的身体流淌到了心中。阿四四下张望着,枯枝在他的眼里不再是枯枝,更像是扭曲的肢体;耳旁的沙沙声,也变成了诡异的轻声细语。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刷”的一下从阿四的眼前掠过。“什么东西?”阿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额头一阵发麻。恐惧促使他不断环视四周,可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也许是睡迷糊了吧。就在他安下心,准备继续向前走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凉气直冲后背。阿四回过头,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女人嘴角还沾着血迹。
“啊啊啊!”
第二天清早,一对方士打扮的祖孙站在了郭府门口。
“孙儿啊,昨晚和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嗯,不过大父,你这身行头是哪里找到的?”
“山上有个破道观,我从那里翻出来的。”
“还是大父有主意!”说话间,郭嘉看了一眼郭府,顿时被郭府富贵大方的气势征服:“大父,这郭府好气派啊!你说他姓郭,咱们也姓郭,是不是亲戚啊。”
“要是亲戚的话,我们至于打扮成这副样子来混吃喝吗?”
这时,府门打开,走出一个头戴方巾帽的仆从,见祖孙二人站在府门外,问道:“你们什么人?”
“无量寿福,贫道与童子云游至此,见府院内有妖气作祟,所以停留至此。”郭老伯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仆从一脸厌恶地上前推搡,打断了郭老伯的话。
“去去去,又是个骗子!我跟你们说,自打我们郭府出了怪事儿,这个月就有七八个道士登门,可结果都是一群混吃混喝的骗子。赶紧走,赶紧走!不然有你好受的!”说罢,仆从竟一把将郭老伯推倒在地,郭嘉急忙上前扶起郭老伯。
“赶紧走!”
眼见混吃混喝无望,郭老伯起身,掸了掸灰尘,一脸失望地要带郭嘉离开。郭嘉对着仆从大喊:“那就任凭那花园的鬼怪作祟吧!”说罢,郭嘉转过身,准备与郭老伯一起离开。
“二位留步!”
郭老伯回头看去,只见刚刚凶神恶煞的仆从一脸惊讶地追了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郭嘉。
“还有什么事吗?”郭嘉也随之转过头来。
“你、你怎么知道是花园里闹鬼?”
“我这双眼睛可是天目,自小修行至今,看一个小小的鬼怪何足挂齿?这眼眶附近的乌青就是证据。走了,道长。”说罢,牵着郭老伯的手转身就要走。
“二位留步!”仆从上前一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老神仙请留步,刚刚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二位神仙,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请二位稍后,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说罢,仆从行了个礼,便一溜小跑跑进府门。
“可以啊,孙儿,你怎么知道郭府是花园里闹鬼啊?”
“你看那仆从行色匆忙,肩膀上,指甲里都是棕色的花土,显然是进过花园不久。一个看门儿的,正常情况下大清早儿进花园干嘛?所以一定是花园出事儿!”
“原来如此啊,还是我孙儿聪明!”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跟着仆从出了府门,来到祖孙二人面前。
“神仙临门,有失远迎,望请恕罪啊!”说罢,男子拱手行礼。
“没事。”郭老伯拱手还礼。
“在下郭益,是这郭府的一家之主,二位神仙如何称呼啊?”
“贫道虚谷子,这是我的童子福、福孝。”郭老伯一时想不到给郭嘉编个什么名字,便取了奉孝的“孝”字充数。
“刚刚听仆从说,二位用神通看出我家异事,可否细细讲来啊?”
“刚刚我这童子用天目看出了一些端倪,君家府上的鬼怪可是来头不小。只是、只是我二人长途跋涉,甚是劳累,可否进府歇息片刻?”
“快请快请!”说罢,郭老伯祖孙被郭益请进了宅院。
3.
“来人,上茶!”
郭益话音刚落,侍女已经将茶端到了郭老伯祖孙的面前,郭老伯双手接过茶,饮了一口,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托盘里的糕点。
“老神仙,老神仙?”
“大父,大父。”郭嘉见郭老伯全然不顾郭益,一脸呆滞地看着桌上的糕点,心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使劲用胳膊肘怼了郭老伯一下。
“啊,啊!”郭老伯被郭嘉这一怼,才把目光从糕点的身上转移到郭益的身上:“大人可否详细说说这怪异之事啊?”
“老神仙不愧是高人,我未曾开口,便知我心意。那我就详细说说这怪事,请老神仙与仙童不吝赐教。”
“那是自然。”郭老伯打了个手印,郭嘉也随之点了点头。
“这怪事最早出现是在秋天的时候,那天白日里我郭家刚好祭祀过祖先,夜里府上的婢女小桃就在花园见到了那个女鬼。”
“女鬼?看来已经有人见过她的样貌了。”
“仙童所言不错,那女鬼一身白衣,脸色煞白,嘴角带血,一副枉死之相。自小桃见到女鬼之后,便时不时有仆从在花园中见到。”
“那小桃呢?她不是最早看见那个女鬼的人吗?老朽想找她问话。”
“老神仙不知,这小桃自从见鬼之后,一病不起,上月初便离开了舍下。”
“看来这女鬼怨气很重啊!”
“仙童所言极是啊,女鬼闹来闹去的,令舍下人心惶惶。这乡里也开始谣言四起,说我郭家定是门风不正,这才有这邪魅之事。我这几个月遍寻方士名家,想要解决这件事,可都是无功而返啊!想我郭家,自先祖郭躬以来,恪守法度,勤俭治家,没想到到我这一辈,竟然会出这种事。真是,唉!”说到这里,郭益深深叹了口气。
“大人不必烦恼,老朽既然来了,就一定帮助大人摆平此事。”说话间,郭老伯起身,对着郭益立掌施礼,趁此机会,顺走了托盘里的一块儿糕饼。
“如此可就全仰仗二位了。”郭益见郭老伯起身,也拱手还礼。
“不过有一言,老朽要说在前面。”
“老神仙尽管吩咐。”
“这女鬼能现身人前,一定是怨气不小,只怕老朽一时半会儿未必能降得住她,恐怕要费些时日,这吃住可是个问题。”说话间,郭老伯偷着瞄了一眼郭益,拉长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没问题,二位仙家就住在舍下,我必当好生招待二位。”
“还有,按理说,老朽自幼修行,这驱邪除鬼本是天职。只是眼下漂泊在外,身边还有个童子,行脚的花费不小,只怕是要费些盘缠。”
“盘缠好说!只要二位仙家能帮我摆平舍下怪事,我定备足金银相赠。”郭老伯话音未落,郭益已经明白了郭老伯的意思。
“如此一来,老朽就没什么顾虑了。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驱邪斩鬼。”郭老伯笑着又施了个礼,坐下喝了口茶,与郭益攀谈起来。
郭嘉见二人相谈甚欢,心中感到无聊,见院子里有人走动,便想去院子里逛逛。可这样的场面又不好脱身,便心生一计。
“郭大人。”郭嘉突然打断了郭老伯与郭益的对话。
“仙童有何指教啊?”
“既然道长愿意为大人驱邪除鬼,小童自当尽心尽力。我自幼生得一双乌青天眼,可见凡人不能见之物,小童想先自行去院中看一看风水,也好为道长驱鬼做好准备。”
“仙童尽心至此,郭益感激不尽啊!”说话间,郭益再次起身向郭嘉拱手行礼,并吩咐身边的侍从说道:“刘大,你随仙童同去,万事听仙童吩咐。”
“是,老爷。”一旁的刘大鞠了个躬,便走到了郭嘉身边。
“谢大人。”郭嘉行了个礼。
“有劳仙童!”
离开了沉闷的大堂,郭嘉心中顿时舒畅起来。可刚走几步,一个粉色的身影匆匆而来,与郭嘉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女子手腕上的铜手镯一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疼!谁啊?”郭嘉捡起身边的铜手镯,看着眼前被撞到在地的女子,只见这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粉色布袍,头上的双平髻格外显眼。
“仙童没事吧?”刘大伸手扶起了郭嘉,然后对着女子大喊道:“喂,哑奴,慌张什么?冲撞了仙童你可吃罪不起!”女子赶忙起身,嘴里“啊啊呜呜”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认错。
“我没事,我没事!赶快起来,赶快起来!”郭嘉一把扶起名唤哑奴的女子,将手中的铜手镯递了过去,女子一把夺过手镯,宝贝似的握在手里,仍旧不敢抬头,只用余光偷偷看着郭嘉,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警惕。
“这女子是谁?”
刘大满脸堆笑地说:“这婢女叫哑奴,是个哑巴,却能听见。毛手毛脚的,冲撞了仙童,还请仙童不要怪罪啊!”
“我没事。”
“仙童大度,饶了你的罪,还不快走!”听到刘大的呵斥,哑奴匆匆鞠了个躬便快步离开。郭嘉细细打量着离开的哑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4.
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我?
入夜,郭嘉躺在床上,脑袋里一直想着哑奴的事。白日里哑奴看他的眼神,让郭嘉很是在意。她为什么会那样看我呢?如果只是警惕,那还正常,毕竟我是外人。可她在害怕我什么呢?就在郭嘉思索之际,房间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谁?”郭嘉赶忙起身回头,却见郭老伯背着一个包袱,对自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严。
“大父?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郭嘉一脸惊讶地看着郭老伯,郭老伯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打开了手里的包袱。借着月光,郭嘉定睛一看,这包袱里少说有十来个胡饼。
“大父,你这是干嘛?晚上没吃饱?”
“我在做准备啊。”说话间,郭老伯小心地将胡饼排列整齐,不时吸吮着手上的残渣。
“什么准备?”郭老伯的话令郭嘉一头雾水。
“逃跑啊。”
“逃跑?”听了郭老伯的话,郭嘉更加疑惑:“我们不是商量好了诓他几天再跑吗,现在准备也太早了吧!”说话间,郭嘉偷偷用手拿了一个胡饼,正准备往嘴里送,郭老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郭嘉拿胡饼的手。
“小子!别拿!这可是咱俩以后的口粮。”说罢,郭老伯用右手使劲将郭嘉的手往自己这边拽,想用左手夺下胡饼。
“大父,这口粮不就是饿的时候吃吗?你都说是咱俩的了!”郭嘉也不示弱,拿胡饼的右手不断往回拽,左手死死抓住郭老伯的左手,不让郭老伯拿饼。爷孙俩就这样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松手。
“有人来了!”眼见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郭嘉急中生智轻喊一声,郭老伯立刻回头看向窗外:“谁?”与此同时,手上的劲儿自然就松懈了许多。
“好机会!”说时迟那时快,郭嘉突然发力,一把挣开了郭老伯的手,将胡饼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大口。郭老伯回过头才知是计,可那个胡饼已经被郭嘉吃了大半,也没办法拿回来了。
“好小子,你算计我!”说话间,郭老伯正要教训郭嘉,窗外一阵脚步声使得爷孙二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嘘!”郭嘉做了个“嘘”的手势,而郭老伯慢慢走到窗边侧着耳朵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确认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好啦,看来是有人路过,没事儿。”就在郭老伯转身要教训郭嘉的时候,却见郭嘉早已躺倒在床上,鼾声大作。郭老伯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感叹了句:“人生啊!”随即将剩下的胡饼包好,收拾了起来。
“我知道你装睡!可逃跑这件事一定要早做准备了,再说了,明天驱鬼开始,白天就没机会多拿了。好好休息,明天你还得好好配合我呢。”说罢,郭老伯也躺在了郭嘉身边。
“驱鬼?配合?大父,你、你打算做什么?”郭嘉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正想仔细询问,只见郭老伯背过身,也鼾声大作起来。郭嘉无奈地笑了笑,便进入梦乡。
翌日清早,郭府的花园里搭起了一张案桌。案桌铺着一层红布,上面摆满了红烛贡品,正中间供奉着一块木牌,木牌上用丹朱写着一长串看不懂的字符。此刻,郭老伯手中拿着把桃木剑,在案桌面前念念有词。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驱鬼做法啊!不错,确实是拖延时间的妙计。可是,一定要打扮的这么怪异吗?郭嘉借着案桌上的铜镜看了看自己,霎时间明白昨晚那个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了。天哪!满身补丁的破道袍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而蓬乱了多年的长发也硬是被扎成了冲天髻,满脸脂粉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在大庭广众下一动不动地站着,估计女鬼来了也会被我吓死吧。唉!想到这里,郭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闭上了眼睛。可一阵低声的叫喊却又不得不让郭嘉睁开了眼睛。
“福孝,福孝!接剑!”话音未落,郭老伯朝郭嘉使了个眼色,郭嘉一脸无奈地走到郭老伯面前,双手接过桃木剑,借机问道:“大父,不就是吃你个胡饼吗?至于这么整我?”
“配合!为了吃的。”说罢,一股笑意撕开了郭老伯一本正经的面目,差点喷薄而出。但随即这股笑意便硬生生让郭老伯憋了回去。郭嘉见状,内心如火山爆发一般,可眼下大庭广众的,也只能把这怒气往肚子里咽,一脸无奈地看着郭老伯一脸正经地对郭益胡说八道。
“老神仙,这女鬼究竟因何来我府上啊?”郭益一脸急切地问道。
“郭大人切莫心急,这女鬼来由老朽已经知道了,此、此皆是因大人祭祖有失所致。”见郭老伯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郭嘉愈发嫌弃郭老伯。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郭嘉的余光里,郭家转过头,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撞倒他的哑奴。哑奴端着香炉,静静侍立在一旁,神色却有些慌张,这引起了郭嘉的注意。
“祭祖有失?可我郭家每逢节日,必告慰祖先,贡品环节皆随祖制,何来祭祖有失一说呢?”
“今日通神卜卦,卦象显示问题症结出于祭祖,何况女鬼最早出现便是在祭祖之后,所以定是祭祖有失。”
“可我郭家究竟是哪里有失,惹怒了先祖?”
“这个、这个吧。”面对郭益一脸疑惑地追问,郭老伯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于是不断向郭嘉使眼色。郭嘉一脸嫌弃地白了郭老伯一眼,开口说道:“也许是祭祀的器皿损坏,或者丢失?”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哑奴身上。
原来,哑奴手里的香炉,掉在了地上。哑奴顿时惊慌失措跪倒在地,“啊啊吾吾”地磕头,乞求饶恕。
“不中用的东西!看我一会儿如何罚你!刘大,拖下去!”郭益见状大怒,忙命刘大将哑奴拖了下去,然后满脸堆笑地对郭老伯行了个礼:“舍下仆从笨拙,惊扰了老神仙,在下给老神仙赔罪了。”
“无妨。”郭老伯还了礼,接过郭嘉的话继续与郭益扯了起来。而郭嘉却一直看着哑奴,心里的疑问更多了:我刚说完祭祖器皿有失,她就打翻了香炉,这真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那她为什么一直神色慌张,她在怕什么?
“我这仙童所言,也不过是猜测。怪事具体因何而起还是要再斟酌,不过老朽可以先开坛做法七七四十九日,祛除女鬼,至于祭祖有失,可以再行解决。大人意下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但是这时日是不是有点长?”郭益面露难色,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时日长?”
“嗯,老神仙,实不相瞒,我之前与水镜先生有约,约他来此讲学。而今还有二十几天他便要来,要是听闻我家有此怪事,势必有损我郭家声誉,敢问老神仙是否有快一点的办法?”
“原来如此。”见郭益一脸为难,郭老伯大胆了起来,说道:“大人,这驱鬼可不是容易事啊。”
“我清楚,老神仙,可我也不能看着郭家名誉受损不是?还请老神仙帮帮我!”说罢,郭益行了个礼。
“大人不必如此。”郭老伯扶起了郭益:“这办法倒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郭益听见此话,脸上的为难一扫而空,满脸期待地看着郭老伯。
“大人,老朽有一秘术,可在十日内将鬼驱除,只是这秘术耗损元气巨大,所以这报酬恐怕不太够。”说话间,郭老伯装作为难之色,试探着郭益的态度。
“如果老神仙可以十日内驱除恶鬼,保住我郭家的颜面,我愿双倍酬谢老神仙。”
“好!如此老朽便没有后顾之忧了,那就请大人暂时离开花园,老朽现在就开始做法。”郭老伯强压着喜悦,随即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烧掉,然后打了个手印,开始念念有词。
“全仰仗老神仙了!那我不打扰了,有事请随时吩咐。”郭益给郭老伯鞠了一躬,便退下了。而此时郭嘉依旧在思索着哑奴的反应。
5.
自从郭老伯答应做法开始,已经过了九天。这九天里,郭老伯时而乱舞桃木剑,时而打坐碎碎念,一做就半天。郭嘉每日陪在郭老伯身边,虽然白天伙食不错,可架不住天天站着。所以每到夜里,郭嘉都会去厨房偷点儿食吃。
这一日夜里,郭嘉照例去厨房偷了些吃食,回来的路上为了避开巡夜的人便选择穿过花园,可谁知会这样。
“这就是那个闹鬼的花园吧。”郭嘉看着脚下的小路一点点消失在黑暗里,两边的枯树枝极力扭曲着肢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尽管白天都在花园里陪大父“做法”,但夜里来这儿,他仍旧感到了一丝恐惧。眼见巡夜的人慢慢向自己靠近,郭嘉只好硬着头皮,向花园深处走去。
沿路上,北风拂过干枯的树枝,“沙沙”的声音像是鬼魅的低语。郭嘉心中默念快走快走,只低着头大步流星的赶路,想要尽早离开这个不祥之地。就在这时,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郭嘉的余光里。
那是谁?这么晚了,她在那里做什么?疑惑之间,好奇心促使郭嘉向那白影慢慢靠近。而那白色的身影一直蹲在角落里,没有注意到郭嘉。
“你是谁?埋那些碎陶片干什么?”郭嘉突然说话,吓得那“白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白影猛地转头,这一转头不要紧,郭嘉也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只见那白影披头散发,一幅煞白的面孔,嘴角的血迹隐约可见。这幅面容,正与郭益口中的女鬼相差无几。
“鬼啊!”郭嘉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花园的出口逃去。那女鬼也追了上来,借着花园小路旁的树干一跃而起,一个前空翻跳到了郭嘉的面前。郭嘉见状,正要刹住脚往回跑,脚下一滑,竟是一下子扑倒了女鬼,压在了女鬼身上,险些亲上女鬼的嘴唇。
“啊!”眼见女鬼近在眼前,郭嘉吓得回过神来,想用双手作支撑爬起身继续逃命,但左手异常柔软的触感却让郭嘉感到十分奇怪。郭嘉定睛一看,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瞬间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只见他的左手正好碰到了女鬼的胸脯。
“女人?”还没等郭嘉反应过来,在他身下的“女鬼”一把推开郭嘉,右手死死抓住了郭嘉的脖颈。郭嘉想要大声呼救,却喊不出太大的声音。而这时女鬼手腕上的铜手镯引起了郭嘉的注意。
“你是哑奴吗?”郭嘉试探着问道。女鬼一怔,随即加大了力道打算掐死郭嘉。郭嘉则用手掐住了女鬼的手腕,想要挣脱女鬼,可在女鬼的力量面前却是无济于事。此刻郭嘉心里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女鬼就是哑奴,但却阻止不了哑奴杀自己灭口。眼见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突然一束光照亮了眼前。
“有人在吗?”这时,巡夜的人似是看到了郭嘉,大喊一声,向自己慢慢走来。
“啊!啊!”郭嘉拼尽全力发出声音呼救,想要回应巡夜的人。哑奴眼见巡夜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越发焦急,可又不能立刻杀了郭嘉,气急之下,只好一把推开郭嘉,一个侧翻躲进了旁边的树丛里。而郭嘉的体力早已耗尽,被哑奴推倒在地后,便再也不能动弹。
“仙童,你怎么在这儿?”巡夜人提着灯笼,照着躺倒在地的郭嘉。此刻的郭嘉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6.
此刻,郭老伯如往常一样在花园里打坐驱鬼,但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切都源自今天早上,郭益与他的一段对话。虽然郭大人只是简单过问了几句做法的进展,但话里话外都带着一种怀疑,至少郭老伯是这么认为的。
“孙儿,孙儿!”见侍奉在旁的阿四不在,郭老伯轻声叫着案桌旁的郭嘉,而此时郭嘉刚刚经历了昨晚的意外,仍旧疲乏难耐,这会儿正倚在案桌旁边打瞌睡。
“福孝!”郭老伯眼见轻声呼喊没有用,索性抬高了音量大叫一声。这一叫不要紧,只见郭嘉猛地抬起头,差点装在案桌边上。
“谁?大父啊!怎么了?”郭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站起身走到了郭老伯身边。
“孙儿,咱们明天就逃走吧。”
“逃走?为什么?不是还没做完法吗?你不想要报酬了?”郭老伯的话,使郭嘉在疑惑之间清醒过来。
郭老伯一把搂住郭嘉的脖子,对准郭嘉的耳朵轻声说:“我觉得郭益开始怀疑我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今天早上问我做法的事,然后不停地问会不会有用,而且,从今天开始,又多了一个叫阿四的仆从来我身边监视我,还有,今天早上送的饭里也比平时少一个鸡蛋,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觉得不像,要是他真的怀疑你,就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了。再说关鸡蛋什么事儿?别多想了。而且,我们应该不用逃跑了。”说话间,郭嘉打了个哈欠,经过昨夜的事,他已经知道女鬼的真面目了,只是还不清楚她的目的。
“不对,还是不对!他一定是开始怀疑我了。说不定一会儿郭益就会派那个阿四来赶我们走了。怎么办?要是被抓住就什么都拿不到了。”听着郭老伯无用地碎碎念,郭嘉也烦了起来:“行了,大父,别念叨了!他要是赶你走,我就倒立走出郭府!”说完,郭嘉重新蹲在了案桌旁边,正准备再打个盹,一声急促的叫喊再次赶走了他的睡意。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郭嘉立即站起身,只见阿四带着四五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老神仙!仙童!快,快走!”
“听听,听听!我说什么来着?”说话间,郭老伯慌张了起来,抓起案桌上的糕饼就要开溜,却被郭嘉拽了回来。
“别急,看看什么情况?”郭嘉一面稳住了郭老伯,可心里也为倒立的事情惊慌,急忙问阿四:“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走?”
阿四渐渐稳住呼吸,说道:“水,水镜先生提前来了,马上就到花园了。”
原来这一天,水镜先生突然到访郭府。这可打了郭益一个措手不及。本来郭益打算带水镜先生直接去大堂,不须经过花园。但水镜先生执意要来花园边走边聊,郭益不好推辞,只好一面拖住水镜先生,一面令下人撤掉花园中的一切法具。郭老伯等人刚刚撤出花园,水镜先生便来到了花园中,可事情远没有结束。
“先生好久不曾到访,何不与我坐下一叙?”
“伯文不知,我平生不喜久坐,再者坐而论道略显呆板,你我之间还是同游更交心。”
“可眼下寒意四侵,花园一派凋零之景,无甚可观。先生,我府上新修的景观你可还没去看过,不如一起观赏如何?”眼见水镜先生踏进花园,郭益仍旧不死心,想将水镜先生带出花园,为老神仙撤离拖延时间。
“诶!”未等郭益说完话,水镜先生早已打断了他:“有别趣,哈哈哈!”说罢,便大步走进花园,郭益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带着仆从紧紧相随。一路上,水镜先生与郭益谈笑风生,时而笑谈赏花拈叶,时而感叹沧海桑田,本是一派凋零之景,在水镜先生口中却也别是一番天地。然而郭益却并没有闲心与水镜先生论道,只是一旁附和着,一边用余光扫视花园,查看老神仙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瞻前顾后,甚是狼狈。
这时,一把散落在树丛中的桃木剑突然出现在郭益眼前,郭益顿时紧张了起来,担心水镜先生也看到,慌忙抬头,只见水镜先生仍旧文稳步向前,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桃木剑。郭益见状长长舒了口气,快步上前,想要站在水镜先生的左边以挡住水镜先生的视线。可就在此时,水镜先生突然回头,与郭益打了个照面,郭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而水镜先生则被郭益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伯文,为何突然靠的这么近?是我走得慢了?”水镜先生一脸疑惑地看着郭益,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哪、哪里的话?”说话间,郭益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桃木剑,见水镜先生没有发现,渐渐放下心来:“是我走得急了,失礼失礼!”
“诶!你我二人不必客气。”水镜先生正说话时,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直勾勾地盯着郭益的身后,这让郭益再次紧张了起来。
“先、先生,你、你怎么了?”郭益试探着问水镜先生,心里一直重复着刚才的画面:发现桃木剑,快步上前,转头,他应该看不见,他应该看不见的。
“伯文。”水镜先生突然严肃了起来。
“是”郭益略微提了提声音,使劲平复着忐忑的心情,尽力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平稳坚定。与此同时,却又盘算着被发现后该如何收场。
“你花园里可是栽了什么奇花异株吗?”话音刚落,水镜先生一脸疑惑地指向凉亭旁边的墙角。郭益转身看去,并没看出什么端倪,与此同时心里对于桃木剑的担忧也渐渐烟消云散。
“这天寒地冻栽的哪门子花啊?先生何出此言?”
“你看那里的花土。”说话间,水镜先生指向凉亭附近:“若不是栽了奇花异株,为什么冬天还要翻土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藏了什么花草!”话音未落,便大步走向角落。
郭益跟着水镜先生走去,果然看到有翻土的痕迹,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紧张了起来,疑心是不是老神仙又留下了什么痕迹。而陪侍一旁的哑奴跟在郭益后面,忽然想起昨夜掩埋碎瓷片的事,心里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这是什么?”水镜先生走近墙角,发现翻过土的地方隐约露出破碎的瓷片。见此情景,哑奴的心中顿时惊雷四起,仔细回想顿时明白昨夜她只顾与仙童厮打,却忘了将碎瓷片收拾妥当,而此时收拾碎瓷片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看着这些碎片暴露在众人眼前。
水镜先生蹲下捡起一片碎陶片,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上面残破的花纹:“嗯,这应该是祭祀用的陶器。”话音刚落,郭益的心头一颤,立时明白,这一定是老神仙忽略的东西。看来只能用谎话圆过去了,可是水镜先生不好骗,该怎么圆呢?思索间,郭益的眉头渐渐紧皱,虽是寒冬,额角仍旧流出了汗水。
而此时,郭嘉在清点物品的时候发现桃木剑还落在花园里,急忙跑回花园一点点查找,终于在墙角的树丛里看到了桃木剑的踪影。可就在他要拿去回桃木剑的时候,却被郭益等人挡住了去路。郭嘉仔细看了看地形,眼下他正位于花园南面的出口。而花园的北面是一片花圃,只有一条连接凉亭的小路横贯南北,要想拿到桃木剑,只能穿过这条小路。
“看来要拿回桃木剑,一定躲不开那些人了!”树丛后的郭嘉眉头微皱,他心里清楚,此时郭益出于家族名誉的考虑,绝对不想让自己露面;而郭益一行人中,哑奴也陪侍在旁,虽然不知道哑奴的目的,但知道了她就是女鬼,冒然出现也绝没有好处。那个和郭益年龄相仿的就是水镜先生吧,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好糊弄。怎么办?要是拿不回桃木剑,很有可能暴露郭益家发生灵异事件的秘密,那么报酬就没有了。
就在纠结之时,郭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点灵光,他的嘴角随即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