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有个红色怪物”的消息,就像病毒一样在长安城转播开去。
在国公府内部,一切静悄悄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起来风平浪静一派平和景象,但是背地里却暗潮汹涌。三大门派的弟子私下里都纷纷在议论那天发生过的事,以及整件事的核心焦点——莫天顺。
“诶,你们说,国公府会不会是故意养这么个怪物出来的?”
“师弟,别瞎说,这里是国公府,万一被人听到了就麻烦了。再说了,程大人也不傻,谁会留个怪物在身边。”
“那你们说,他们府内为何会有这么个家伙。难道他们的人都不知道吗?大师兄之前还说他是个废物呢,现在看来,他才是最可怕的一个。他到底什么来头?”
“他不会......是魔族的人吧?”
“嘘,师傅已经下了严令,任何人不许提及此事,你就不要再问了,小心脑袋。”
“唉,看来这安稳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咯,以后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
......兰园......
“小师妹,你怎么了,自从那天回来后,就感觉你不太正常。”李月儿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玄青儿,关心道。
“......”玄青儿怯怯的说:“师姐,那个人...我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这种感觉好像是魔族的气息!”
“什么?!魔族?你是不是感觉错了,这里怎么会有魔族?再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听到魔族,李月儿也吓了一大跳,毕竟这里是国公府,一般魔族是不敢来的,就算魔族高手,也不敢说来去无恙。
“这是我们仙族特有,对于魔族的气息特别敏感,基本不会错的!”玄青儿表情很肯定的回答道。
种种流言在各个园内私下传播,虽有禁令,但是谁都知道,这事谁也阻挡不了。而莫天顺是魔族的消息,一下子在各弟子间爆炸开来。听到消息的国公府弟子最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纷纷来到的中厅大堂上,面见师傅程咬金和大师兄程仲恒,希望他们能出来澄清,给大家一个交代。
“师傅,请您告诉我们,小师弟他不是魔族,请您务必给大家一个答复,现在外面流言四起,都说我们国公府出了个怪物,现在要是再出个“国公府私藏魔族”,恐怕我国公府将来在大唐天下无法立足了呀。”
“对呀师傅,小师弟自幼便入了师门,这十年是我们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他究竟是什么人,我们最清楚,怎么可能是魔族呢。”
“对呀对呀”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大家都不相信这个魔族的说法,都希望程咬金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究竟,莫天顺是不是魔族的人。
程咬金正坐堂上,与身旁的空度禅师相视一眼,二人立刻明白,必须将此事压下去,才可以顺利将天顺送出国公府,唯有这样,才可保天顺平安,才可保国公府无事,天下无事。
“经空度禅师的诊疗,天顺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病因,并非他人所说的魔族之类,而是一种罕见的血症,多年功力郁结突然爆发而至。明日我就会命人将天顺送去仙家之地医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所以大家不要再胡乱猜忌了。”有了程咬金和空度禅师的双重作证,弟子们都确信不疑。
东厢房内......
“师兄,你明天就要走了?”玉珏摆弄着桌上的茶杯,语气不舍地问着。“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你可会想我?会不会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师妹姬玉珏的眼泪在眼眶中呼之欲出,一个眨眼,就如脱线的珠串一般落下。
天顺走上前,轻轻擦去了玉珏脸蛋上的泪珠,轻轻捧着她的脸蛋,笑嘻嘻地安慰道:“傻丫头,我是去治病,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怎么会见不到我呢,而且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不想你呢。你放心吧,等我病好了,我就立马回来!”天顺抚摸着玉珏的脸,又摸摸她的头,又轻轻的将她抱住,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虽然整个国公府的师兄弟都很疼爱这个小师弟,但是与他关系最好的,还是小师妹姬玉珏,这会要走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他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此时,玉珏从怀中拿出一块绣着橘红色龙纹图样的锦帕,锦帕上还写着一句诗:今朝送君去,日暮盼君归。
随手拿起剪刀,剪成了两半,并将其中写着“日暮盼君归”的一半递给了天顺,哽咽着道:“师兄,这半块锦帕给你,以后每当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就当是睹物思人吧,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天顺收起锦帕,放入怀中,哽咽着回答了一声“好......”
...次日,长安城城门口......
“师傅,师兄,小师妹,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需要我自己走了。师傅,多保重,师兄,多保重。师妹......好好听师傅的话,好好练功,好好读书,保重!”城门下莫天顺向师兄师妹一个一个鞠躬告别。
天顺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在程咬金面前,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程咬金缓缓扶起天顺,温柔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慈父般的口吻说道:“天顺,为师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今后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了。这两位师兄会送你到国境边际,之后的路,就得你自己走。好了,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即便上了马车,他仍是一步三回望,自他有记忆起,他就是国公府的一员,是大家最喜欢的小师弟,是师傅最疼爱的弟子。无论他怎么调皮捣蛋,不管他闯了什么样的祸,师兄师姐们总是会袒护他,此刻他想起了当年他打坏了紫砂壶的画面,那是师傅最喜欢的一支紫砂壶,火冒三丈的程咬金拿着笤帚就要打人,是师兄师姐拦在了他的面前为他求情,这才免去了一顿毒打。
他喜欢国公府,他爱府里的每一个人,在国公府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可是这些爱、这些快乐,都将离他远去,无论前方的路,是平坦还是泥泞、是鲜花还是荆棘、是光明还是黑暗,都将由他自己走下去。如果有人仔细的看,就会发现,莫天顺的眼睛里,都是他们,他想把这些人都装进去,他不敢眨眼,生怕眼睛一眨,把这些人都眨成了记忆的影子。
早晨的太阳并没有那么毒辣,相反,伴随着徐徐微风,这天早上格外地凉爽,可是不知怎么的,这阵微风竟然有些刺眼,令人生得流泪。远处有一两只飞累了的小鸟,停在了一辆奔腾着的马车顶棚上,低头梳理着羽毛,歇歇脚又继续飞翔,不知道它们又是为了去向何方。
马车渐渐远去,渐渐驶出了视线,马车内,年仅十岁的莫天顺,自己都不知道将要迎接他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像一团迷雾,压根看不到远方,只有走一步认一步,也许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