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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冒险

“傍晚到达普兰店。沿着安子河放眼西看,斜阳下是一望无际如黄金般的罂粟。不管是城内抑或城外,随处皆可看见烟馆,连妇女儿童也有吸食……城内也普遍贫穷。国家积弱,列强欺压,官府贪婪,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揭竿而起,是为关外近年胡匪为患之因也。”

旅顺以西。牧羊城东。郭家村北口。

十几个勇兵们正在帐棚外休息闲聊。

道路难行,一行人到达郭家村已经是下午两点。用过午饭,三个棚共三十人便往牧羊城出发,留下余下的两个棚在村里保护村民。

这时已经五点多,斜阳把大地照得一片金黄,但远方的乌云却在蠢蠢欲动。

三儿和岳冬正靠着村头一房子的墙上,两人皆双手抱洋枪,下巴搁在枪托上。三儿面向村里,一口一口花生米的吃着,而岳冬则面向村口对出的一片树林发呆。

三儿手肘撞了撞岳冬,嚼着花生米说:“你说那个女孩漂不漂亮?”双眼一直发光盯着不远处一个年龄和自己相约的卖菜女孩。

岳冬顿了顿,扭头看了看:“还行吧……”话毕又把头扭回去。

“不是吧?你看她的笑容……多甜哪!”三儿摇着头的赞叹着。但见岳冬没有答话,歪头看一下,见他还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树林,便问:“干嘛了你?”

“没什么。”岳冬还是目不转睛。

“干嘛不说话了?”

“干嘛说话了?”

“嘿!”三儿放下了手中的一颗花生米,转过身对着岳冬:“你今早还是好好的,干嘛从帐棚出来就不说话了?”

见三儿死盯着自己,岳冬无奈道:“我不想呆在这儿……”

“不呆这儿呆哪儿了?”

“……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岳冬往树林那边仰仰头。

三儿听见干笑两声,摸了摸岳冬的额头:“生病呀你?”

岳冬拨开三儿的手,正色道:“我认真的!老实跟你说……左叔叔像是答应我了!”

“答应你什么?”

“他昨晚跟我说,如果这次剿匪我要是能有点表现的话……他就答应拔我为外委!”

“真的?!”三儿不敢相信,又拍了拍岳冬的肩膀:“守得云开见月明哪!”但见岳冬始终闷闷不乐,便问:“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呢?”

“马乐说我这棚人新兵多,又说胡匪这个月来已经有两三次在附近打食,叫我留下保护村民……”

三儿点了点头:“你第一次当棚头嘛,不让你去冒险也很正常啊!”

岳冬又搔头抓耳,自怨自艾地说:“我也是,说什么渡河有危险……”

“什么渡河?”

“树林里不是有条河嘛,前些天下大雨河水暴涨了,水又深又急的,我说不好过去,说走到下游的一条桥才好渡河,他们则说太远了,我就说,勉强渡河有危险,他们就笑我了。”

“拿一根渡河绳不就行了呗!有什么危险?”三儿又吃一颗花生米,转过身继续盯着那女孩。

“他们也是这么想,但……”这时岳冬面有难色:“水既然又深又急的……我就多口说了,有人偷袭咋办呢……”

三儿听见“有人偷袭”也马上捂着嘴巴笑了:“怪不得他们笑你了!”

岳冬也没怪三儿,继续看着远方的树林:“左叔叔都答应我了,我小心点也应该吧?”岳冬当然知道,这些年来,除了三年前金丹教一役,若不是走投无路,压根就没有胡匪敢主动袭击官兵,不然自己连一点小功也可能也立不了。

“也是……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愁嘛!关外胡匪多的是,最要紧的是你的左叔叔答应你嘛!”

“也是……”岳冬轻轻点头。

见岳冬心情好点,三儿又色眯眯地说:“来了来了!快看啊!她又笑了!”

岳冬转过身来,和三儿一起看着那女孩,见她正和她的姐妹又说又笑。

三儿开玩笑地说:“刚才你心情不好不算,现在请你用平常心重新品评品评!”

“你小子不是喜欢小莲吗?怎能如此三心两意了?”小莲是在旅顺专做官兵饲料生意的一个商人的女儿,每次亲军要买饲料都是三儿抢着要去的。

三儿听见“小莲”脸色骤变,把头侧到一边说:“谁喜欢她了?”

岳冬嗤笑一声:“你小子就是不认!”

三儿耸了耸鼻子说:“怕什么认?好看的姑娘谁不爱看呢?现在就不是在看吗?她不过是我众多喜欢看的女孩的其中一个而已!什么三心两意?!”话毕白了岳冬一眼。

岳冬也懒得理三儿的辩解,凝视着那女孩片刻说:“那,这女孩和小莲比,谁好看?”

正用指头剔牙缝的三儿头也没有扭过来,不冷不热地道:“小莲……其实也不是这么好看!”

岳冬眯起眼睛盯着三儿:“是吗?”扭头又看着远处那姑娘:“我看哪,这女孩长得虽然标致,但廋了点儿,还不及小莲丰满,可以给你生十个八个孩子!”

三儿听见马上用剔牙缝的指头戳进岳冬的腰间:“笑我是不?!”

岳冬猝不及防,“哇”的一声喊出来。

声音大了一点,那女孩像是有所察觉,往两人的方向看去。

三儿见状忙低下头,而岳冬则毫不顾忌,坦荡荡的与其对视,顺道欣赏一番其芳容。

“她发现了?”一脸通红的三儿拉扯着岳冬的衣袖,目光只管放在地上。

“是吧……”岳冬呆呆地看着那女孩,而那女孩也呆呆地看着岳冬。

“她还在看吗?”三儿还是不敢抬头。

“没有喽……”见那女孩像是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岳冬的目光也移向别处了。

“朝鲜民变呀……”左宝贵在家里身穿便服,戴着眼镜,双手拿着一份报纸,有意无意的对旁边的表弟杨建胜说。

“民变又咋哋?”杨建胜拿着另一份报纸,无精打睬地翻看着。

过了一会,左宝贵看完一段,才说:“朝鲜与我省相邻,我等对那儿的事又岂能充耳不闻?何况朝廷替其平乱早有先例,说不定这次可能会找上咱们。”

扬建胜连连点头:“对!不过还是你读给我听好了,这玩意儿我等赳赳武夫不好对付,看多了头晕!”接着放下报纸,站起欲走。

“走了?不吃晚饭?”左宝贵也摘下眼镜,放下报纸。

“不……”杨建胜语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一人喊着“军门”的跑进来。那人跑到门前正想跟左宝贵说话,看见旁边还有个杨建胜便打住,连忙低头行礼,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一脸油汗,表情拘谨。

两人一看,正是在左府看马的回回青年石玉林。

杨建胜看见石玉林的反应,皱眉道:“干嘛呀玉林?近来很少见你,出门了?”

“没有……”石玉林还是低下头。

杨建胜也习惯了石玉林的拘谨,也不在乎,笑了笑头也不回就走了。

石玉林扭头看着杨建胜的身影消失,才迈步进门,站到左宝贵跟前行礼。

“有消息了?”看见石玉林,左宝贵也骤然凝重起来。

“军门还记得十年前的血洗锦州吗?”汗珠从石玉林脸上不停滑下。

左宝贵没预到他一来便说十年前的事,随便地应道:“记得……”但片刻就脸色顿变。

石玉林此时抬起头,脸有忧色道:“……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农民……他是……”

“赵西来……”左宝贵的语气也变了。

“对!军门,亲军今早都出去了?”

左宝贵凝神地看着石玉林,没有眨眼,屏住呼吸,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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