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一艘乌篷船去看一场社戏,平静柔美的湖面上,唱一首谢军当年的《乌篷船》,点缀了乌镇的夜晚,也成了我记忆中最美的梦幻。
那木船上吱吱呀呀的摇橹声,声声撩拨着静止的时光,清莹的河水打湿了那些易感的情怀。就这样顺流而去,将落日抛在身后,赶赴一场溶溶月色编织的戏宴。无论是戏的开始,还是戏的落幕,甚至只能在薄暮中看一座空荡的戏台,都要一往情深地遁迹而来。
美。像乌镇未知的美一样让我怜惜。于是,在心里反复默诵。
船夫摇橹嘎嘎声划破了宁静的水面,一艘艘载着夜游客的小船,带着一道星辉,在幽幽的灯光下穿梭,也载着他们的梦游弋在这如梦的水乡。
天真孩童是乌镇的另一个表情。
孩子们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即使在这样的古镇,也会寻找到最原始的快乐。
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会三五成群地趴在地上玩“打卡片”,青砖石板路上是最适合不过的,想小时候,玩具缺失,打卡也是我们最爱的游戏。
街边竹器坊中手工制作的竹蜻蜓,孩子们会人手一只,看谁的蜻蜓飞的更高,飞得更远。
街角深处,有一处儿童乐园,在古老的庭院中设计了孩子们爱玩的游戏,他们自是玩的不亦乐乎。而乌陶馆中,孩子们个个有模有样地围上围裙,手持泥巴,学起了陶器制作,随之转盘的飞转,大茶碗、圆笔筒、细花瓶……在孩子们的手下一一诞生,虽然双手沾满了泥巴,虽然脸上、身上都弄脏了,但他们发自内心欢乐的笑声却感染了每个人,那份快乐在陶吧的小屋中、小院中飘荡开来,溢满了每个路人的心怀。
即使萧条和落没如东栅北街,也是乌镇守望与等待的表情。像黄磊扮演的文,痴痴地信着远在台湾的英有着与他一样的情绪;而热闹如西栅,是乌镇娴静的表情,临河的水阁民宿是规范统一的,街边的店铺大都是百年老店,传统作坊,那门楼上的雕花木刻、招牌上斑驳油漆都让人感受浓浓的时光韵味,即使是不知名的小店,布置也是十分精致,河岸边的茶馆座椅,是人们消磨清闲时光的绝佳去处。一切对于我这个自小也生长于水乡古镇的人来说,都是如此充满熟悉和诱惑力。
乌镇的清晨是表情。在晨曦中推开窗户,看薄雾轻绕的河面,听桨橹轻轻划过水面,来往的船只,牵动着我原始的水乡情愫。在楼下早饭后,同去的几位古乐爱好者妈妈,就在桌上摆上古琴,拿出长萧,纤纤十指轻拨琴弦,悠远纯净的古朴乐音就如潺潺流水般流淌着,配上浑厚致远的萧声,犹如天籁之音,荡涤着每一颗疲惫的心灵,墙上斑驳影印着河水倒映的闪闪波光,这样的琴声、这样的清晨,让人陶醉,久久沉浸于这份远离尘嚣的空灵、静谧中,仿若沉睡在千年的枕水之梦,恋恋不愿醒来。
乌镇的夜也是表情。晚饭后漫步于长街,驻足于古桥,仰头看到照彻古镇的晶莹月光,回头一望灯光阑珊的美丽夜景一览眼下,闭上眼睛呼吸沁人心脾的纯净空气,然后,我便忘记了回到北京后没完没了的工作与世事纷扰。十点后,小镇万籁俱寂。在住处打开窗户,看到窗外的月光如水,洒泄在舒适的床沿边,我的心绪也变的纯净如水,没有半点杂念,慢慢地沉睡在这无忧的枕水之梦中。
乌镇的美食更是表情。清香的菊花茶、香糯的乌米糕、入味的红烧羊肉和酱鸭,还有霉干菜烧饼,咬上一口,松脆喷香,亦成我的满足。
乌镇的文化底蕴是不轻易为人察觉的表情。昭明书院、茅盾故居、香山堂、古戏台、翰林第、徐昌酩画苑……
不管你或我窥到乌镇的哪一种表情,乌镇在笑,乌镇静默,哪怕是在掉眼泪,她都是宁静而美丽的。
我想,我是老了吧。没有经历过世事的纷扰,何以能够深切地感受和读懂这儿特有的风情。
我想,我应该是迷失太久了吧。在俗世中太久,杂念太多,而只有在这里才能远离一切,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忘了一切,只为自己,慢慢、细细、静静地品味人生。
西栅的夜
看到“乌篷船”,想起周作人;看到“社戏”,想起鲁迅笔下的“迅哥儿”。
这两兄弟,虽然有完全不同的立场,写着不一样的文章,笔下对于江南水乡的眷恋,却是任谁也无法遮掩的。
在我深深的思索里,乌镇的夕阳已渐渐地隐去,夜幕开始降临,晚风驱走了白日的噪热,这时的游客也渐渐离去。
静谧的天空与夜色,宁静的小桥与流水,沉默的巷子与行船,没有人招揽生意,没有人大声兜售。我随意走走停停,感受轻柔的微风与湿润的水气,漫看深蓝的夜色与昏黄的灯影,让我的心来感受这久违的安宁。
乌镇夜色美得超凡脱俗,无论从构思的精巧,还是气势的宏大而言,都是不容错过的美景。有水有灯的水居,夜色已足够迷人,还有古朴的拱桥,参差的屋瓦,遒劲的老树,精巧的窗棂,石板的小巷,乌篷的灯影,天空中的明月,还有那枕水的古宅,古镇不仅将这一切都写入倒影,更是将浆声灯影流入梦境。
曾经看过迟子建的一篇散文《西栅的梆声》,之中有两处描写,让我至今难忘。
一处是描写西栅的乌篷船以及摇船人:
“西栅的渡船是我喜欢的那种,带篷的木船,梭形,人工摇橹,至多坐6人,既不像大船那样笨拙少情调,又不像只能容一两个人坐的小舟,在水波上活跃得像条鱼一样,让人心生不安。不大不小的渡船,如同恰到好处的鞋子,最适合游人的脚。船家是个女子,乌镇人对她们有个亲切的称谓:船娘。而我觉得,女子的性情,最适合在西栅摆渡。因为这儿不是荒凉的海域,需要顶天立地的男人披荆斩棘;西栅是一个宁静的港湾,是个听桨声的地方,由性情多温婉的女子做“掌门人”,再妥帖不过了。船娘戴着斗笠,不紧不慢地摇着橹。虽然落着雨,但岸上投下的灯影,依然盛开在河面上,看来电的筋骨,实在强啊。没有月亮的夜晚,那一团团湿漉漉的橘黄的灯影,看上去像是月亮生出的金发婴孩,是那么的鲜润明媚。”
一处是写西栅的梆土声:“正当我要走下石桥的时候,一阵梆声石破天惊地响起,这是打更的人在报时了。打更的人穿行在哪一条巷子,我并不知晓。但这寂寥而空灵的梆声,与教堂的钟声一样,让我身心顿时为之一爽。是啊,这禅意深厚的梆声让我明白,所有的盛典和荣耀,不过是一季的盛花,会转瞬间化为流水。那些相识的和不相识的人,包括我自己,不过是这世界的过客而已。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不会在脱离了灯火璀璨、人语喧嚣的环境后,惧怕一个人走夜路。这复古的梆声,让西栅的夜,白了。”
这两处,是我一直想寻找的,是我住在西栅、行在西栅,致使我构成对西栅所有的想像。
夜游船的经历,在苏州有过,从南浩街万人码头上船,船很大,能承载好几十人;一路上听评弹,听讲解。而在乌镇坐乌篷船的感觉完全不同。
小小乌篷船,飘荡在并不宽的河上,两处民居掩映在璀璨灯光的海洋中。晃若置身一幅色彩浓冽的油画中。我想,我应该更爱它白天的样子。
那种少了人工雕刻的样子。一幅黑白的素描,人与船在画中缩成黑黑的小点。所谓的天人合一,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而我一直想听西栅的梆子声,却从未曾想过遇见一位白发蓝衫、笑容可掬的更夫。一大群小孩跟着他,赖着不肯走,一定要亲手敲一敲那个硕大的铜锣才肯离去,而一边又笑嘻嘻学他喊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看到他受欢迎的程度,就像是西栅之星。
就这样,抵达乌镇的头一天,乌篷船之旅与敲古老梆子人,都如我所愿。
来过,便不曾离开
“来过,便不曾离开”,在西栅的街巷中、酒吧里,到处都张贴着刘若英、黄磊们在《似水流年》中的剧照和刘若英的这句台词。
我想,用来形容我对于乌镇的情结,也同样恰如其分。
清晨六点的乌镇,是任何人都可以观赏到的美丽。
狭长的老街上只有三两早起的人,风从河面上吹过,再掠过你的身旁,不掺杂任何喧闹。
你几乎无法想像,这是昨晚那个热闹的乌镇。
晴天,老宅门框上那些锈迹斑斑的牌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金色的光芒。
据说,雨天时,你可以看清楚每一块青石板泛出的不同光泽。
太阳刚刚露面,乌镇的茶客们就穿戴整齐出门去喝早茶了。他们或踱着步子,哼着小调,先到附近的小店吃碗羊肉面或者咸菜肉丝面,然后就去相熟的茶馆里饮茶。通常都是三两个人一桌,谈天说地,或者边喝着茶边做点小买卖,几把青菜几颗玉米,都是刚从菜地里摘下来的,而且还带着露水。
也有如我一般的,只是来听听他们聊的天南海北的故事,独自靠着窗看风景。
这茶壶里,盛的是百姓熨帖舒坦的生活方式,如古老化石般千百年来恒定不变,也如古镇任多少喧闹也无法打破她兀自的宁静。
我承认,我是一个好吃的人。美食,对我来说是从来不得不吃与不得不写的事情。
吃过梅菜扣肉、红烧大羊肉以及清蒸白水鱼,享受过味觉的盛宴之后,不能错过的还有如油炸臭豆腐以及青梅,这些随时可以享受的美味小点,来填补一个人穿行在乌镇古街上的空荡。金黄色的豆腐块与辣酱的鲜红,光从颜色搭配上就让人生出无尽的食欲;而青梅则酸酸甜甜脆脆,诱惑难挡。
我想,多年以后,乌镇的美食也依然是记忆鲜活的。
用完美食,在听水问茶里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琴声若有若无,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谓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吧。
悠扬寂寥的古琴声,就像这隐藏在山水间的桃源小镇一般,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听古琴,赏风景,品一杯香茗,忽闻一阵吴侬软语响起,循着声音走进了大戏院的书场。
书场里,老人们叼着烟斗,捧着茶杯,正听得入迷,场间也有孩子嬉戏打闹。突然想起陶渊明笔下的“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这,难道是另外一个桃花源?
惊堂木一响,把我的思绪从五柳先生身上拉回了戏文。咿呀戏词我大多听不懂,但是猜想那里应该唱遍了六朝韵事与沧桑历史。
听完一场,走出书场,看到一个丫丫茶馆,门口的煤炉上,水壶扑扑地响。老板在一旁看人下棋入迷了,水开了都没发现。
那样一壶在与世无争的地方烧开的水,泡出的不仅仅是茶,而且还是当地人一份惯常拥有、与我们千金难求的心情。
一路上遇到各类小铺子:竹器店角落里有大堆竹蜻蜓;剃头店那破转椅看上去挺舒服,生意一般,老板就搬条板凳在外面开始晒太阳;蜜饯店名唤乌梅青,真是别致的好名字;还有卖老花镜的,卖小人书的,捏糖人的,炒花生瓜子的,炸臭豆腐的。
都是我们逝去的青春。
在《聊斋》中,乌镇的西栅是狐仙们常常出没的地方。我也在大胆的期待着狐仙出现,来段美丽的邂逅。
似水年华红酒坊
黄磊的这家“似水年华红酒坊”,再次加深了《似水年华》与乌镇之间的那股永远无法斩断的羁绊,正如奶茶是乌镇的代言人一般。
酒坊从外观上看好像一艘古旧的游船,走近后,沿河放有木质桌椅以及一个大大的水车,无聊时看水车汲水也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这里最适合在吃过晚饭后到来,一杯红酒,执子之手,任时间在浪漫中缓缓流淌。
迈步而入,便可以看见以蓝印花布为原型设计的装饰及大厅天棚板,充满了乌镇的风情。乌镇的蓝印花布是非常出名的当地名物,回家的时候带上一些蓝印花布制品的话,相信也是相当不错的手信了。步入似水年华,里面的氛围出奇的惬意,与一般酒吧不同少了很多吵杂的声音,也许都是来这里追忆的人吧。
在悠悠然然的音乐里,不经意地听见有人说起黄磊与刘若英“四分之三”的故事。黄磊不承认他与刘若英之间的爱情,却也到底不忍心归之为友情。就如英与文在逢源双桥之上的无言对视,最终却换来一个令人无奈的叹息结局。
乌镇素来就有百步一桥的美誉,据说有超过120座各式小桥密布于乌镇、古镇之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这逢源双桥。传说踏入逢源双桥,必定要遵守男左女右的传统习俗,如是以来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中,便可以左右逢源、一路顺风。故事与现实,果然是有一些区别的呢。我若有所思,真正的幸福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找个靠河的位置,要了一瓶红酒,配上似水年华帅哥甜点师的拿手美味甜点cheese cake,继续我的品味。
酒吧里的装潢跟影片给人的感觉一样,淡淡的旧旧的,同时也让人心蒙上一层淡淡的旧旧的哀愁。我端着杯酒,坐在河畔小厅的甲板上,看着文与英第一次相见的书院、目光交汇一见钟情的双桥、剧终时分两人沉醉的的酒馆、英最终离开的那班车……
眼前的小河中烟云水汽氤氲缭绕,仿佛,这就是一生一世。
店内的装饰至今让人回味,老木头的餐桌,烛火点点。老照片、搪瓷杯、酒坛子、煤油灯、小蒲扇等等,一切总叫人回到那个隐忍而儒雅的年代。
喝了一瓶红酒,微醺之际,就像回到了片子里,而我尽情地陶醉在这样的似水年华中。
恍然间,感觉自己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从未与世外喧嚣有所留恋与挂碍,更加忘记了归处。
08.丽江:不制造艳遇是可耻的
关于丽江,有这样的想象:悠闲的午后,咖啡吧前小资情调的桌椅,一个人发呆或者看书。或者,入夜,水曲灯红,丝竹婉转,酒吧里暗红而暧昧的鸡尾酒。丽江是个酒吧无数,艳遇无数的地方。
恋在被放逐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