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就是十几年,这雪羽城里的人渐渐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闲谈,城里李老爷捡了一个明月一般的女儿,模样生的举世无双,女工等女子所长之事也件件拿得出手,将将十三岁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奈何这李夫人爱女心切将一干提亲的人都回绝了。渐渐的城里的人都想一督这李家小姐的芳容,很多都在李家门徘徊,甚至于李家曾今寡淡的街道都变得繁华起来。
世人都觉得李大小姐是个深闺淑女,殊不知她不爱描眉抹胭脂却爱钻林子,李家夫人多次约束却无何成效,不过初雪行事很是稳重也没闹出什么乱子,便不再过于约束。
是日,初雪正与一只狐狸精斗法,玄青子躺在树上百无聊赖,见初雪已经收了那小妖就从树上下来,想着能不能从那小狐狸身上捞点好处。
那小狐狸抽抽噎噎的哭着说:“我本是我家最弱小的狐狸,被家里的大哥大姐欺负,听说城里有一个法力很厉害的人,我便想着吃了她我就可以变得厉害了,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玄青子看看他杂七杂八的狐狸毛,想着就算是做件围脖那毛色也不像是高档货,便绝了讨要好处的心思,初雪已经没有了李家大小姐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拿眼斜着那小狐狸说:“像你这痴心妄想的家伙我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个,你来时你可想明白了,既然我法力很强大却好对付的很,为何你那些哥哥姐姐不来吃我,偏等着你来吃,你不仅弱还笨活该被欺负。”她说着拿着一根长竹竿敲打着小狐狸的头,那小狐狸被初雪说的很是难过,想想这件事传到哥哥姐姐的耳朵里又会被笑话的很惨,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用,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初雪就眼瞅着他哭,玄青子见怪不怪了,哪个妖怪败在了初雪手里都一阵长哭百叹,玄青子拿出一壶酒边喝边吃着初雪的零嘴儿,看着小狐狸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等他哭够了初雪便席地而坐,揽着小狐狸的脖子说:“我见你可怜而且也没有什么坏心,不如我帮你变个身子跟着我回家吧,你是个母狐狸还是个男狐狸?”
“我是顶天立地的男狐狸。”那小狐狸用爪子拍着自己的胸口说。
初雪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拍他的脑袋说:“男狐狸就行了,顶天立地的话就不要说了,免得让人笑话。”
初雪手一挥将那小狐狸变成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玄青子一口酒从鼻孔喷出来,那小狐狸看看自己的身体却很是高兴的拍打着自己的衣裤说:“我娘亲修炼了好几百年才能变化人形,我满打满算修炼一百五十年却能得一副人的身子,真是太高兴了。”
初雪继续咬着狗尾巴草说:“怎么样跟我回家吧。”
那小狐狸很是开怀的跟着初雪屁颠屁颠的往李家走,玄青子坐在小狐狸的肩头想着,又遇到一个缺心眼的,他仰头喝了一口酒。
这几年虽然李家人将抚养初雪的重任接了过去,但是这前来吃初雪的妖怪可是不少,对付几个妖怪玄青子不在话下,但是让他很是消极的是,这些妖怪竟然不知道玄青子的名号,他一怒之下拍死了几只前来生事的妖怪,名声扩大了一番,却仅限于这方圆百里。他本来是打算四处游荡一番将自己当年的名号重新建立起来,但是初雪还很小,他挪不开身。
这十几年他过的是颇为窝心的,近来他这云游的心思又生出来是因为云烟在他悉心教导下不仅仅本领见长而且可以在这李家活的游刃有余,李家上上下下只觉得自家小姐脾性古怪一点爱钻林子,但是各方面都是一个深闺淑女的模样。李家夫人更是将这个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初雪每日过的像是泡在蜜罐里。
玄青子这几日跟初雪说要出去云游,至多一年,初雪知道玄青子颇为要脸的整日守着她一个凡人肯定觉得无聊,况且他已经照看她十余年,她也能料理的了一般杂碎小妖,便也觉得玄青子之请合情合理。她还有另外一番计较,就是玄青子的模样可以自己操纵,这几年长得越发圆润可爱,这自家的娘亲要说当年是爱屋及乌,这几年甚至于有些爱乌胜于爱屋。
玄青子出去云游也好,她可以与自家娘亲好好过一年。就这样两人互揣着一番计较达成了一致,初雪觉得玄青子走后自己难免会无聊就准备捉个小妖怪来玩乐,她本来是想捉一只母妖怪,不过捉了这小狐狸也不赖,至少身上没有那股子骚味,变出的小姑娘模样也招人爱。
就这样一人两妖各怀心事往李家大宅走,这李家夫人见自家闺女中午就没回来吃饭,自午后就遣人出去寻,自己在大门口扶着石狮左看右看,至日落西山了才远远看见初雪引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怀抱着猫儿回来了。
“初雪啊,你又带着花团去了哪里,你看看花团这一身白毛都糟践成了个什么样。”花团是李夫人给玄青子取得名字,玄青子觉得这个妇人能与他好吃好喝,就让她随便叫个名字也无妨。
这李夫人伸手抱过玄青子,拽着两只爪子像是抖衣服一般抖了两下,初雪拉过身后藏着的小狐狸说:“娘亲,女子见这小丫头做在街道上卖身葬母很是可怜,便花了些银两帮他料理了些事情,带她回来了,娘亲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让她留下来做我的玩伴儿可好啊?娘亲。”
李夫人被自家闺女一阵软磨硬泡看看那小狐狸也楚楚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悉数问了一遍便将她安置在初雪房里做一个小丫鬟。那小狐狸说也命好,初雪初次变换之时脑子并没有几个女子的模样,便循着自己的模样变了几分,经过一番梳洗打扮之后,那小狐狸容貌有几分初雪的样子,只是胆小的很,不及初雪古灵精怪。
李夫人见了她可怜的模样,想起初雪小时候就与亲人分离,难免有几分爱怜,便让小狐狸整日陪着初雪玩耍便可不必做房里的粗活。
这小狐狸心里乐呵的很,初雪法力卓著必然是不怕别人欺负他,打狗还需看主人,更何况他是初雪捡回来的小狐狸,心下也觉得此后的日子很是好过。
这一夜不在话下,次日玄青子睡到晌午起来,吃了午饭和早饭,便收拾妥当,一个碎花包袱扛在身上去与初雪告别,初雪正端坐在房中绣花,她飞针走线不顾抬头只是点点头说:“早去早回。”
玄青子乐得一身轻,便大摇大摆出了李家大门,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既然要走该有些离别的伤感颓废之势才好,便去了城里土地庙那里拜别了那里的几位酒肉好友。那些好友知晓他要出去云游,便伤感的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张罗着要摆酒设宴,忽一只喜鹊精说,城里百里香茶楼今日的戏是最后一场。玄青子想起来这百里香来了一伙戏子,说来也怪那戏子摆了台子,一出戏唱了半个月,每晚唱一段,次日再唱下面一段,就这样一出戏生生唱了半个月。玄青子跟着初雪去听了两晚,两人便迷上了那出戏,戏里的两女一男情深重,最终草落谁家就在今晚了。玄青子眼睛一转觉得云游固然当紧,现在耽搁一晚也无妨,便约了这几个好友晚上去喝茶听戏,不在话下。
且说晚上玄青子来到茶楼,便觉得可能会碰见前来看戏的初雪,便跳上了茶楼顶上的石梁,摆开酒壶还有偷拿的初雪的一些零嘴儿,看戏看的很是开怀。戏完了也醉了,玄青子摇摇晃晃从石梁上下来,却不小心跌进了一个女子的怀里,那女子酥香阵阵,引得玄青子犯困,便在那女子怀里小睡了一会儿。
翌日,玄青子又睡到了晌午,起身后伸了伸懒腰便摇摇晃晃往李家走,将云游之事忘的一干二净。等他走到李家不远处的时候,他看见初雪端坐在大门一侧,一只手托着下巴向外张望,一双凤眼似有泪意。她这一番引得外面一些公子名流一阵心酸,纷纷议论这李家大小姐为何这般伤神。
再说这玄青子见初雪此般模样,便想来是不是那日领回来的狐狸崽子欺负她,不然初雪日日颇没心肝儿万事从不忧心怎会这样伤神。玄青子越想越觉得这些妖怪奸诈狡猾的很,不能将初雪照顾的好,便跃身跳下房檐,气鼓鼓的穿过几个正在念酸腐诗书的人,一路小跑奔向初雪。
初雪见玄青子顶着一身酒气回来,也跨过门槛一把将他抱起来说:“花团此次云游为何走了这么久。”她拿脸颊蹭蹭玄青子的脸,玄青子一时间老泪纵横,也用爪子轻拍初雪的脸颊小声说:“没走出多远,我这就不走了。”
初雪欢欣鼓舞的抱着玄青子进了李家大宅,她娘亲远远的迎出来说:“可是花团回来了?”
“是,娘亲,他回来了。”
李夫人也高兴的让人备了好吃好喝,玄青子大吃一顿,觉得这正经饭菜可是比初雪那些零嘴儿解馋多了,便一心扑在了好吃好喝暖被热炕上,再不动云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