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过了一年光景,李家来了一位贵客,说是从都灵远道而来,李夫人与李老爷都在大厅待客。初雪与玄青子从树林回来,见家里老老小小都在准备宴席,管家见初雪回来便招呼人来给她拾掇,初雪跟着自己房里的一个丫鬟往房中走不由得打听起来,听说是都灵城里的一位大官前来请李老爷。
玄青子一听不得了了,他只是随便寻了一处人家,为何会跟都灵城扯上关心,心想当年那个昏君已经被云烟就地正法了,不知道这新任新君是谁,在他看来是新君,却也已经在位十几年了。
玄青子抖抖身子便折回了大厅,他趴在李夫人腿上巴望着那都灵城里来的大官,也未觉的有什么不妥,言语之间提起李老爷子,也就是初雪的爷爷,那老爷子玄青子记得不错的话,初雪来了李家没几个月便出了远门,玄青子那时候终日与初雪在摇篮里,与那李老爷子不过见了几次面,他却也爱忘事,不成想那李老爷还是一个熟人。当年的李老爷子五十高岁却依旧能领兵打仗,短短几年硬是帮当今国主摆平了四海战事,现下远在燕次城守边,玄青子又一次听到燕次城真真有点想不起来那城的模样了。
“我家老爷子,早年曾护送过前朝公主到燕次城,对那里颇为留念,这两年一直在那里守边,我们却很是想念,此次父亲能回都灵述职,我们一家老小也可以团聚一时,真是多亏谢大人带来此番好消息,今日李某人一定设宴款待。”
玄青子眼睛睁的铜铃大,原来这李老爷是当年那李将军的后人,玄青子真是觉得世间小,兜兜转转初雪成了这李家的大小姐不知是不是命运弄人。
这李老将军从燕次城回都灵述职没有时间回来探亲,当今国君体恤李老将军一家十几年不能团聚,便派人来请李家老小前去都灵聚首,想来也是一番美意。却难倒了玄青子,他觉得初雪在此处呆了十四年已经是李夫人和李老爷的掌上明珠,此刻用什么理由带走她都不合适,况且李家抚养初雪他们已经欠下人情债不少,不图回报就算了还夺了他们的念想,说到底是不应该。
只是这都灵城回还是不回。
这一晚杯盏交错,玄青子一头哀愁,直到众人都睡下了他才趴到初雪肩头说:“你父母是要带你回都灵?”
“说是要小住,等爷爷回燕次城之后我们就再回来。”初雪前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不论燕次也好,都灵也好,她都没什么感情。
玄青子跳下床初雪在身后喊:“你干嘛去?”
“爪子痒,捉老鼠。”
玄青子出来看见月光分明,想想此时去昆仑不过个把时辰,便御风向西飞去。
十几年后他又来到镜湖边上,他扒着石沿冲着湖底喊:“云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湖底升上来一朵睡莲,云烟的声音传来:“玄青子?”
“云烟,”玄青子再难以抑制自己对云烟的思念,眼里大滴的眼泪落到池水里,“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我甚好,你不必挂念。”
玄青子侧卧在池边往事千篇过,他压压心头的痛苦,说:“你那一半魂魄过得也很好,只是近日有些变故,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玄青子将初雪近来的状况说与云烟。
云烟只是微微叹息说:“既然命运如此,你我都无法子,若是这一世我能了却了那一番遗憾,我便在镜湖底下也不必如此悔恨。”
玄青子想想若是初雪这一生能相安无事,或者云烟也能释怀那些苦楚,她若是开怀便是好的。
玄青子也问了云烟一些近况,云烟下了镜湖也曾昏迷一段时日,醒来之后就睡在一朵睡莲上,周围没有什么鬼怪妖魔,她便日日打坐修法,也不觉得过的苦闷,一晃这十几年就过去了。
玄青子又垂了几回泪,说:“初雪已经长大了,法力也与你从前无二,我便有了时间可以来陪陪你,待我们从都灵城回来了,我再来找你吧。”
云烟再没说什么话,那朵睡莲沉入了湖底。
玄青子回来几日后,李家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路上也相安无事,雪羽城离都灵城满打满算不过五日路程,初雪初次出门一路上也是看山玩水好不自在,硬是将五日的路程走了七八日。
到了都灵,当今国君感念李将军汗马功劳批了一处院子给李家住下,李老将军十四年没见过家人,不由得老泪纵横见了自家的孙女更是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来,初雪也颇有所感流了几滴眼泪。但是待她擦干眼泪之后就开始按捺不住了,抽了个空便溜出来。
她拉着那小狐狸准备去都灵城里闲逛,这都灵城与当年变化颇大,玄青子眼花缭乱的逛了小半日,便寻了酒楼来喝酒听戏,戏里说的是当今的国君如何平定四海乱世,如何复苏国本,种种歌功颂德。玄青子听腻了拉着一脸崇拜模样的初雪去土地庙闲逛,初雪却意犹未尽的说:“当今国君真是一个难得开通的人。将那国庙里面的巫女国师都散了,不用占星推演祸福,诚是做了件好事,我听那戏文里有说有不学无术丝毫法力都没有的却凭着一张会花言巧语的嘴,给人推演算命,祸害了不少人。”
玄青子倒是没有这些感慨,他晃着尾巴想这几日他的眼睛跳的厉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听说李老将军也就在都灵再留小半个月,挺过这几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