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回,秦桧说道自己的父亲收到了,一件来自自己常州老家的物件,由南门镖局的镖头护送至秦桧父亲那里。
秦桧的父亲名叫秦敏学,当时正任江南东路信州府玉山县县令。秦敏学收到南门镖局镖头护送的那件蓝色布包后,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因为他刚才听镖头说,寄送此物件之人,并非是自己的家里人,但是寄送的物件,确实是自己家里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等他慢慢打开面前的蓝色布包一看,顿时两腿发软,浑身汗毛直竖。原来布包里是几件男女的衣服,可让秦敏学惊讶的是这几件衣服看起来居然这么眼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父母的衣衫。
他大惊失色的问那镖头:“这,这是何意啊?为……为何那人寄送我双亲的衣物?”
那镖头脸上也显得有些疑惑,但语气冷淡的说道:“大人问草民,草民也不知道那位客人为何要寄送这衣物,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种分量的物品一般只需六千银子的保镖费也就够了,可那天晚上,那位客人却给我掏了一大锭的金元宝,我看他也没有别的什么珍贵的大宗物品要保镖了,就疑惑的问他是不是就这么一件布包要保送,那人肯定道,正是这一件,而且要我保送到后不要立即走,而是让我亲眼见到大人你,然后让草民亲眼看着大人拆开布包,并要求我提醒大人,要大人把里面折叠的衣物展开来看一下。”
秦敏学听他说完保镖的原因,心中的疑惑更加大了,他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那镖头眉头一皱道:“不我也不认识那人,别说不认识了,草民都没看清那人长相如何,因为那时已是深夜,镖局都要打烊了,那人才进来要草民保这一趟镖。而且那时正下着小雨,那人头上戴着个斗笠,身上披着蓑衣,还背着光,看起来跟个黑影似的。”
秦敏学在脑中仔细的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人是谁,他在常州老家也没有神秘到这份上的朋友啊。
于是,他拿起其中一件父亲平日里穿的襦祆来展开一看,当时差点惊的背过气去。只见那襦祆胸口的位置上,被刀剑之类的利器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那大口子周围的一大圈全是已经发黑的血渍,那大口子处露出的棉花,之前由于被血浸染,现在成为一坨坨黑色的硬疙瘩。秦敏学定了定神,又翻开其它衣物查看,却见一件他娘穿的袄裙上,虽没有利器的割口,却被人用血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殺”字,那已然发黑的杀字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甚是森然可怖。
李仪之听秦桧讲到此处,浑身打了个冷颤。他忙问道:“大哥,这莫非是因为秦老爷他得罪了上面,所以上面的人雇凶杀人?”
秦桧点头道:“不错,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时我父亲正在访查官盐私卖一案,这官盐私卖从本朝开国之初便早已有之了,里面牵扯到的各种利益关系那是何其的庞大,至今官盐私卖都甚为猖獗。可我父亲那是在官场尚属稚嫩,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可那总归是气势,恶虎还是会吃了牛犊的,那些朝廷大员们想动我父亲,简直是易如反掌一般容易。”
李仪之急着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于是忙问道:“后来呢?当秦老爷看到血衣后又发生了何事?”
秦桧说道:“说来也是件咄咄怪事,我娘亲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我爹每次回忆到此便打住不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是我在整理父亲的书斋时无意中得知的,我父亲有写日志的习惯,不管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他都要记录下每一日的生活琐事。那时我也年轻,与你那二弟差不多年纪,甚至还小些,少年郎嘛,好奇心也重。那时听完我娘亲讲那血衣讲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心里是甚为不痛快,就想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又不能直接问父亲,心下甚是烦恼不堪。
“终于有一日,我抓到了一次机会。那时正逢腊月,正好我父亲旬休回到江宁府的家中与我们团聚。我父亲每日用完午饭后,都回去他那书斋练上近一个时辰的书法。那日我正好奉茶与我父亲,我将茶盏放在父亲的书桌上,并说道:“父亲你的茶我放在这里了。”父亲正在专心练字,并不理会我。我站在他身旁侍立在侧,不敢多言。我父亲又练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才停笔练字。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便放下茶盏对我说道:“桧儿啊,一会儿你收拾整理下书斋,老夫先回卧房小睡个半个时辰。”父亲说完,便走出书斋,向厢房的方向走去。我随即便整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并把书桌旁父亲随手堆在那的书册放回书架上。正在我整理书册时,却阴差阳错的发现父亲的日志就夹杂在这几本书册之中。
“我原本没有刻意寻找父亲日志的窃心,只是想快些收拾完毕便即回房温习四书五经以备科举。可这一次日志被我无意发现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故意给你看一样,况且我心中也一直记挂着那晚后续发生了什么。我看书斋外四下无人,便大起胆来,将书斋的门关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边,翻开日志寻找那一晚血衣事件的记录。
“我当时寻思着,既然那时我娘亲还怀着我,而我是腊月出生的,那就是我出生前一年的事情了。于是我讲日志翻到了元祐四年(公元1089年),果不其然,没一会就翻到了关于那次血衣事件的记载,而且还是完整的记录。”
李仪之听后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赶紧说道:“大哥,快讲讲后面发生的事吧,不瞒你说,别说当时的你急切的想知道那件事件的后续,我现在心中也如猫抓了一般,记得人心里痒痒。”
秦桧笑道:“不急,二弟大哥现在便向你娓娓道来事情的完整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