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日,傍晚时分,天阴。
北宫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等死的滋味并不好。”他转头对端座在厅内的众人道。
“除了等死,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黄耀发淡然。
“想不到淇水镇就这么没了,我们的守护有什么意义!”周无瑜感慨不已。
“王城,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终将随着淇水镇的消失而成为秘密。”久未出场的木先生竟然也到场了。
“木先生赶着来送死,在下倒是佩服得紧。”张炎海语带讥讽。
秋紫鸢和柏千寒竟然也在,他们只默默地坐在一边,仿佛这个世界与他们无关。
那些与淇水镇的秘密相关的人,唯独少了刘红菱。
“为何不见我娘?”柳卉惠质问叶正稀。
叶正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本把她关在这里,但她却不见了。不过是一个疯婆……毕竟是你娘,我怎会严加看管呢?”
柳卉惠:“所以她不见了,你也不闻不问!”
叶正稀极有风度地摇头叹息:“的确是我疏忽了。”就这样敷衍着没了下文。
诸葛龙溟、桑苏琅还有教授三人在二层楼单独坐着,当着“吃瓜群众”。
诸葛龙溟:“夫妻矛盾很深啊。”
桑苏琅白了他一眼:“是前夫妻。”
教授则一派淡然:“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此番争吵,加上这次,他已看了一百次,纵然每一次观看后的评语都不一样,他又能如何!
倒是姬星宸出声安慰柳卉惠:“夫人无需担心,柳老夫人既不沾染江湖中事,又与朝堂无关,自然是安全的。”
对这话,旁人倒无甚反应,桑苏琅悄声评论:“王爷倒是懂得安慰。”
教授眼中又是一闪而过的诧异,他记得,此前九十九次,姬星辰和其他人一样,一句话也没说。这一次完全不同。
难不成,有些事情在偷偷发生改变。
不知何时,圆月已高悬于空。
“嗖嗖嗖嗖”万箭齐发,忘淇楼转瞬间已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冷风的声音苍劲有力:“奉王上旨意,灭淇水镇!”
忘淇楼内的人,很快会变成刺猬,江湖人再强,也只是在江湖,没有人能与朝廷对抗。
教授正想起身讲话,前面九十九次,他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我想和冷风谈谈。”姬星宸道。
众人诧异。
九王爷阻止:“哥,不要去。”
姬星宸微笑:“我不是会成为将来的王么,既然如此,又有何惧!”
桑苏琅急道:“你这呆子,你一出去,命没了,还妄谈什么王。”
姬星宸眼眸如星,星眸中含着笑意:“不妨事,我相信未来,更相信你说的历史。”
桑苏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教授的话截住:“让他去,他是未来的王,既然有命为王,必定能够活下来。”
姬冰涅接话:“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你能活着回来,那么,至少能证明教授他们所言非虚。”
柳卉惠搂着叶依依,想着如果教授所说全是谎言便好。至于姬星宸,他杀死了苏无名,他若死了,也不过是偿命。
姬星宸用腹语传音:“冷风,作为未来的王,我命你放下武器,撤出淇水镇。”
冷风哈哈大笑:“第二大夫,你怕是疯了吧。”
姬星辰又道:“冷风,停止放箭,一柱香的时间,王上最新的旨意便会到达。”
静寂了一阵,只听冷风道:“停止攻击,一柱香的时间,第二春,若此香燃尽,王上旨意未到,淇水镇便片甲不留!”
果然,再没有一只箭射来。
桑苏琅从楼上奔下来,立于姬星宸身旁:“冷风居然同意了!”
姬星宸伸手捋了捋桑苏琅秀发,依旧星眸含笑:“因为他知道玉无瑕的能量有多大,也知道姬星魂已经死了!”
桑苏琅被姬星宸莫名而来的亲昵举动弄得小心脏“噗噗”直跳,面上却大大咧咧道:“嗯,不是还有七王爷么?”
姬星宸笑:“七王爷的确很强,他将会是我为王后需要对付的强大势力,不过眼下么?他可能自顾不暇吧。”
桑苏琅把头一偏,不去看那温柔的笑意:“自大害死猫!”
姬星宸毫不介意:“不是好奇害死猫么!”
诸葛龙溟在楼上眉头一皱,啧啧两声,道:“小妮子一副扭扭捏涅的样子,莫不是芳心大动啊!”转头又对教授唠叨:“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像柳拉珉啊!”
教授眼睛一亮,却无更多言语。
香已燃尽,箭已发出,没有人能从这箭网中踏出一步。
楼外,奉命屠城的将士们所向披靡,剑锋所指,生命亦嘎然而止。
柳卉惠紧紧搂着叶依依。
“事到如今,坐以待毙,经年之后,不过沦为江湖人笑谈,不若拼死一战,也算对淇水镇的百姓们有个交代。”周无瑜义愤填膺。
“等等,事情或许有转变。”教授出言阻止。
“还等什么?受了这一辈子窝囊气,难道死,也要死得狼狈不堪!”张炎海已拔出他的奔雷剑。
“等等亦无妨”姬冰涅斜眤了张炎海一眼,“外面的人,注定是死,贸然出去,不过是无谓的牺牲,奔雷剑既然是把好剑,好剑自然要用对地方。”
驭剑谷的少主认为奔雷剑是把好剑,张炎海突然间觉得尤如好马遇到了伯乐,还剑入鞘道:“那就等等吧。”
不多时,楼内的人忽听得远处有人喝道:“冷风接旨,立即终止屠城行动。同时,护送太子姬星辰回朝觐见。”
箭声瞬间已没,只听冷风道:“末将接旨。”
诸葛龙溟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天下太平。”
教授只沉声道:“于我而言,这却是灾难的开始。”
诸葛龙溟正想问是何意,只听得楼内一阵惊呼:“叶正稀,你疯了!”
惊呼的人是柳卉惠。
诸葛龙溟往下一看,楼内已乱成一片。
张炎海与周无瑜杀到了一块儿,其余的人都在和旁边的人厮杀较劲,叶正稀正一剑刺向叶依依,剑尖已破叶依依的脖颈,叶依依的血喷了出来。
叶正稀挺剑再刺时,柳卉惠扑了上去……
教授闭上了眼,不忍再看,“即使是中间有什么不同,终究也不能改变什么!”
只听“噗”的一声,柳卉惠又是一声尖叫,桑苏琅大叫:“姬星宸,你没事吧。”
叶正稀的剑刺伤了姬星宸,姬星宸推开了柳卉惠,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叶依依……
叶正稀再次疯狂地举剑刺向姬冰涅,柳卉惠的身体横了过来,那剑刺向了柳卉惠,鲜血顺着剑尖滴淌下来染红了姬冰涅的白衣,姬冰涅护着柳卉惠,却被叶正稀一剑刺穿了心脏。
柳卉惠的鲜血顺着叶正稀拔出的剑滴淌进姬冰涅的胸膛,两人倒在了一起……
忽地,银光四起,两人的身体被银光托到半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龙溟吃惊地大喊:“教授,快看快看……”
回头却发现教授的身形愈来愈淡,教授却在微笑,那微笑,如莲般圣洁,“永别了,诸葛,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安然睡去。”……
冷风带的部将已冲进了望淇楼,“太子殿下,恕臣救驾来迟。”
姬星辰将叶依依交到她的手里,“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一定要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