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并不惊讶,只是勾起了一抹笑。太后召见她,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她本以为,宸妃娘娘才是那个迫不及待的人,因为在楚芸这里,有她想要的东西。没想现在来找自己的人却是太后,看来,宸妃倒是挺能沉住气的。
佩兰没发现楚芸心里的盘算,有些犯愁的问道:“上次小姐提议,让太后娘娘少盖一层被子,还不知病情如何,有无加重,今日又这般没由来的邀请,或许是想要降责于你,这如何是好?”
楚芸将手中的暖炉递与佩兰,径直的坐到了这铜镜之前一副了然于胸的说道:“不必担心,如若是降责,便不是派人传话了。”
平日里总是待在王府,楚芸便披着头发,有时挽起一些。如若进宫,自然和在家不同,虽不用打扮的多雍容华贵,可这起码的端庄还是要有的。
佩兰放下暖炉,想要上前为楚芸梳妆,楚芸却轻轻的说了一句:“今日我想要的梳御史大夫府中新娘的发饰。”
佩兰未去参加这次婚宴,自然是不知从何下手,无奈只好让楚芸亲自动手。
楚芸其实也不是真心想要梳那种发饰,不过是心疼佩兰这红肿的手而已。之前在相府中手上所受的伤还未痊愈,她身边的大事小事又皆是由佩兰操劳,自然是闲不下来,加上这冬日冻疮之苦,这双手恐怕早已是疼痒难耐了。
佩兰总是在背着楚芸之时,抓挠两只手。那抓痕,楚芸一看便知。她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楚芸便也一直没有戳穿她,免得惹她羞恼。
一番打扮以后,楚又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脂粉只用了些许,便使这脸色面若桃花,唇瓣轻轻的在红纸上一抿,鲜红的双唇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活力。
平日里,楚芸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现在打扮起来,让佩兰看了不禁感叹:“小姐真可谓是天姿国色,就连我看了都离不开眼。”双眼之中放着光芒,全是对楚芸的爱慕。
楚芸戳了戳佩兰的脑袋:“你这丫头,就知道贫嘴,到了宫中,看你还敢不敢说话。”
佩兰笑嘻嘻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上次进宫,虽说是见到了所有的大人物,可是却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那深宫大院真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不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一不留神,就是杀头之罪,她的脑袋不要紧,要是连累了自家的小姐,那才是大事不好。
轩辕楚阳还未从宫中出来,这马车也还未回府,楚芸只好和佩兰步行。
楚芸素来不喜乘轿,总觉得轿夫在底下抬着,而自己安然的坐于轿中,有些不安。这样奴役他人,带来的便捷,总有不适。
好在王府离这皇宫不远,当日皇上赏赐轩辕楚阳府邸之时,便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只是穿越一个集市,便到了这宫门前。
佩兰携着楚芸走在了这集市之上,对于他人来说,楚芸就如同高洁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有着摄人魂魄的力量。
俩人正走在路上,一阵马匹的嘶吼声从身后传来,楚芸转身之时,就见马匹的前蹄早已凌空而起,而这双蹄子,眼看就要踩在了楚芸的身上。
楚芸当下有些反应不及,忘了动弹,眼看着马蹄朝自己而来,就在这时佩兰站了出来,将楚芸推到了身后,这马腿奋力一蹬,佩兰便跌坐在了这冰冷的雪地之上,还好马蹄并未落在佩兰身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芸皱眉,欲要和这马上之人理论。冰天雪地,这马匹的蹄子如若没有用布包着,根本无法走路。这样直接骑马上街,简直就是枉顾他人安全。
只见肖怡东在这马上,惊魂还未定,待他晃过神来,瞧见楚芸,便被她今日的样貌给震慑住了。
因为上次对楚芸欲行不轨之事,轩辕楚阳到了国公府细说了一通,被罚了一阵子的禁闭。这才刚放出来,对楚芸出嫁之事,一无所知。所以看到眼前的楚芸,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坏笑:“我道这马怎么和疯了似的,原来是撞见了楚芸妹妹,不由的就向着你的怀里冲了。”说完话,便哈哈大笑起来。
楚芸的眸色渐寒,尚未开口,佩兰便从这地上站了起来,怒斥:“明明是你的马脚底打滑,说起话来还如此无礼。”
肖怡东并不理会,嬉笑道:“楚芸妹妹这是要去哪?不如坐到我这马上来,哥哥送你一程。”
见到此人,楚芸除了愤恨以外,便是觉得恶心。她低下了头,这种烂人,还不值得她理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芸的神色陡然一变,抬头看着他,嘴角含笑:“太后娘娘宣我进宫,不知你可愿送我一程?”
肖怡东微微一震,才刚刚从禁闭中被放了出来,如若再惹出些事,恐怕这辈子都不见天日了。楚芸要去的是皇宫,他的父亲曾经说过,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到此处,肖怡东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尴尬的扯起了嘴角笑了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策马扬鞭,正想离开,马蹄再次打滑,整个前蹄往前微微一曲,连人带马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佩兰不由的笑出声来,扶着楚芸,二人匆匆离开这集市,往宫中而去。
刚到这宫门之外,便有太后的贴身嬷嬷前来相迎,三人徐徐的走到太后的宫中。进了太后的屋中,便只见一缕青烟从那檀香之罐里慢慢散出。
楚芸吸了一口气,微微皱眉,这香中虽是让人舒适,可其中含了苗疆独有的曼陀罗,能观赏,可是剧毒无比。
尤其是调制成香以后,更是有乱了心神的作用,长此以往,太后的神志便会不清。到时,恐怕连太医也无法找到这病因。
步入内殿,这太后正和一位女子谈笑风生。
该女子一袭白衣,气质非凡。只不过身子骨弱了一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楚芸看到她后,心里已然有数,眼前这女子便是妙雪郡主,而妙雪郡主乃是苗寨寨主,这曼陀罗是她带来的定是无疑。
只不过她为何要对太后下手,楚芸实为不解。
见楚芸到了,太后娘娘喜上眉梢,慈祥的招了招手:“来,到我这身旁来。”
楚芸和妙雪二人分别坐到了这太后的两旁。
妙雪望着眼前之人,她便是轩辕楚阳的王妃,今日靠近一看果然不凡,也算是配上轩辕楚阳这般出色。只不过,她爱错了人。
妙雪因为常年以血养蛊,有着一股戾气,下起手来,也格外的狠,已然对楚芸动了杀机。
她喜怒不形于色,面含三分笑意,只不过楚芸透过这笑意,看出了背后的阴暗。
太后看着眼前的两人,满意的点头:“多亏了有你们这两个丫头,一个治好了我的风寒,一个给我带了的檀香。”
妙雪微微一怔,不曾想这八王妃竟然还精通医术。不知闻到这轩内之香,她是否已经察觉了异样。妙雪抬起了头,眸色仍是不变,小心翼翼的看着楚芸。
楚芸知道她正想着自己行医之事,佯装没有看见她的瞩目。
太后娘娘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疑惑道:“芸丫头,你怎知这去掉一床被褥,便能治好我的风寒。”
楚芸娓娓道来:“回太后娘娘,这风寒虽是受凉而得,可这受凉的法子却有多种,除了穿衣少以外,如若晚间的被褥过多,夜间盗汗了以后,便会导致浑身湿黏,而又无法擦拭。直至第二日醒来,这汗已全无,可这寒气却是入了身子。”
这一番的理论同那些寻常太医医治之法有所不同,太后不由的忆起了往事。曾经,在年少时,也曾遇过一行医之人,向来是特立独行。
如若不是嫁与太上皇,兴许已然同他走在了一起。
“不知八王妃,师拜何人?”妙雪佯装不经意的问起。她派人调查过楚芸,可对她精通医术之事,却是一无所知,更别说是知道她的师父了。
楚芸淡淡一笑:“师父乃一介布衣,平日里行事低调,我会解太后娘娘的风寒,不过是碰巧撞对了罢了。”
见楚芸有意隐瞒,妙雪更是来了兴趣。只不过,这好奇之心,不能表情的太过明显。
太后的思绪转了回来,拉着二人的手,笑道:“今日便在我的殿里用膳,好久没人陪我说说话了。”
一旁的嬷嬷难道见太后如此愉悦,有多久没有这般笑了。
“皇后娘娘那里……”妙雪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可其中却是力道十足。
“我自会派人前去通传的,你不必担心。”
楚芸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轩辕楚阳恐怕还未回到府中,她也已经派人传了信,今日到这寿仁宫来之事。
楚芸和妙雪二人各怀心事,揣测着对方。
忽地,一群丫环齐齐行礼,道了一声:“八王爷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