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楚阳头束青冠,腰间是一条金腰带,在朝堂之上,虽是这般斯文的打扮,仍是掩不住在沙场上厮杀所带来的戾气。
他的眸光触及到太后娘娘身旁的人儿,立即变得柔和起来,走上前:“给皇祖母请安。”便径直走到了楚芸身旁。
太后的眼里,也掩不住对轩辕楚阳的宠溺:“来,快到哀家前面来。”这个孩子自幼便失了母亲,常年伴在她的左右,性子也是极好,自然深得她的喜爱。
妙雪的目光一紧,却是不敢抬起双眸直视眼前的男子。这般怯生生的模样,谁见犹怜。轩辕楚阳压根就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妙雪的眸光不由的落寞了些,继而体内的血液暗流涌动,钻心的疼痛感从心角蔓延开来。练蛊之人,如若是动了真情,不能够和所爱之人在一起,便会承受这锥心之痛。
太后忽地想起了正事:“芸丫头,我这腰间总是酸痛,可有什么偏方可以治愈?”
宫中的太医下药总是过猛,只晓得根据医书上的方子配药,每一味都是苦涩难以下咽,太后早就受够了这汤药之苦。
楚芸忆起往日师父总是钻研这解腰部酸痛之法,她也深的真传:“回禀太后,我有一法,稍后可以配个方子给你。”
太后大喜,急忙叫嬷嬷拿来笔墨。
无巧不成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再次喊道:“五王爷到。”
轩辕楚睿迈进这金黄大殿,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于太后身边的楚芸,一抹浅笑百媚生。不由的晃了神,怔了怔。
妙雪留意到了这这细微的眼神,嘴角不由的向上勾起,看来这八王妃也是红颜祸水。
轩辕楚睿上前请安:“给皇奶奶请安,孙儿好几日没来给你请安了,没想到这寿仁宫竟如此热闹。”
轩辕楚睿深知,这八弟同太后的情最深,而自己来这里请安,只不过是做面上功夫罢了。
楚芸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轩辕楚睿素来只关心自己的政绩,除了皇位,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里,都是次要。楚芸前世,便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她的前世,被此人狠狠的践踏。想到这里,楚芸的面容之上渐渐变得清冷。
不知为何,先前其乐融融的气氛,因为轩辕楚睿的到来,变得有些生硬,轩辕楚阳想起了付老将军的女儿,随口提了一句:“五哥府中可还安好?”
轩辕楚睿的神色陡然一变,他将付昭君小产之事,瞒得滴水不漏,轩辕楚阳这一问,莫非是知晓了他府中之事。
不禁想,侧妃们相斗事小,如若轩辕楚阳果真对自己府中的事情一清二楚,也就说明他在暗中安插了眼线监视着王府,这样一来,他就极有可能窥觊着皇位。
见他晃了神,轩辕楚阳才补充道:“付老将军有个女儿在你府中,我念及老将军恩情,想要拜访,不知可否?”
轩辕楚睿这稍稍松了一口气,呵呵一笑:“人在我府中,自然是安好,待八弟有空,王府随时恭迎。”付老将军同轩辕楚阳之间,是出生入死之交,他留意起付昭君也不奇怪,轩辕楚睿的神色渐渐缓了下来。
“那改日,我与楚芸一同前往。”轩辕楚阳笑道。
妙雪仍坐在一旁,平日里,以她的姿色,不论是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现如今,却被这些人当成了空气。她并未因此感到不快,反而是喜欢这种不被人关注的感觉,这样她便能在悄无声息之中,对他人下手。
太后见妙雪默不作声,开口说了一句:“妙雪也到了婚假的年纪,皇上竟然还不给你许一桩好婚事。”
众人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太后身边这个的女子,一袭白衣,加上冬日里保暖的狐裘,仍是掩盖不住她瘦弱的身姿。让他们奇怪的是,如若有人提及婚事,换是平常女子,定当羞红的不敢说话,没想到妙雪竟然微微抬起了双眸,得体大方的道了一句:“此事全凭皇上做主,妙雪只能静候。”
楚芸前世与轩辕楚阳有缘无分,自然是同妙雪没有过多的交集,只不过她用蛊之术,楚芸曾亲眼目睹,方法实为毒辣,被下蛊之人,有些化为一滩血水,有些面容触目惊心。
五人一顿饭下肚,仅有太后的心中没有异样,其他人各怀心事。
寿仁宫屋檐之上,一位白发苍苍之人,正观望着宫殿之内所发生的一切,虽是上了年纪,可这身手,却丝毫不输于青年豪杰。
老人的脸上稍稍有些不快,白眉皱成了一团,暗自想道:这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单纯,桌上之人貌合神离,这都看不出,不知是如何当上这太后娘娘的。
楚芸灵敏的嗅觉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环顾四周,一无所获。
饭后,太后提议:“难得如此热闹,不如我们一同到这园中赏花。”
嬷嬷紧张的说道:“太后娘娘,这风寒初愈,恐不宜受风雪之冷。”
太后的宫殿里,许久没这么多的年轻人来闹,此时也执拗了起来:“嬷嬷,多套一件狐裘便是了。”
“太后娘娘,你们出去便好,有一味要,需我亲自研磨方可,楚芸便留在这宫殿里磨药好了。”
楚芸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是想找个机会,验证她内心的想法。
轩辕楚阳与轩辕楚睿不好拂了太后的兴致,一同携着太后,走了出去,妙雪紧随其后,心中却是有数,楚芸若是真的要磨药,又何必选这个时间点。
众人离开以后,楚芸向嬷嬷问道:“太后宫中可有什么用于磨药的器具?”
楚芸心里清楚,寿仁宫因太后的身子骨不太硬朗,定要常备这些与药有关的物件。
“八王妃请随我来。”嬷嬷说气话来干练无比,不愧是在太后身边当差几十年的人物。
在迂回的走廊上兜兜转转,方才到了药膳房中,楚芸心中虽是有数,仍是被这一应具齐的药膳房所折服。
嬷嬷有事先行告退,楚芸一人在房中开始研磨,才刚拿起这大理石所打造的棒槌,身后一阵药香便浓郁了起来。
楚芸的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转身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仙,竟然会在宫中鬼鬼祟祟的偷窥。”楚芸打趣自己的师父,眉宇之间少了一丝的愁云。
医仙伸出手,拿出一只玉镯:“我云游归来,就听到了你出嫁的消息,这是补上的新婚之礼。”
玉镯的光泽亮度同皇宫里比较起来,仍要强上几分,这玉镯乃青紫之色,致阴之物,楚芸身上接过,只觉得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手指尖传到了全身,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玉器所属未阴,适宜在夏日炎热之时消暑,有些玉镯在冬日里佩戴,便会损耗人的阳气。楚芸心中一团疑雾,师父竟然在这冬日里,送了她一只玉镯,定有他的原因,只不过所为何事,楚芸不解。
医仙双手一摊,无奈道:“你可别嫌弃师父这玉镯,乃是从深海之中打捞的玉石打磨而成,这世间仅有一只,看家的宝贝都给了你。”
楚芸将这玉镯带了上去,并未觉得冰凉,反倒是精神了不少。方才知晓这玉镯的功力究竟如何。
医仙的脸上一丝的愁绪上了眉头:“丫头,你不会真的不知道,那檀香之中……”
“曼陀罗花。”还未等师父的话说哇,楚芸便搭了一句,神色自然,波澜不惊。
反倒是医仙,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的徒弟,果真没让为师失望。”
说罢,医仙从那衣袖之中,拿起了一精致的小瓶,将药物倒入了楚芸所磨之药中。
师父虽然不会害她,楚芸仍是想要得知,究竟是放了何物,刚扬起头,便看到白发老人使了一阵轻功,早已消失的我无影无踪,楚芸一惊,慌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的衣物,却扑了个空,已是给愣住了。
楚芸闻了又闻向着房外喊道:“弟子愚昧,实在是不知师父所加的究竟为何药物。”
房梁上方,医仙正横躺于梁木之间,并未作答,望着徒弟清冷的背影,不由的心生疑惑,不过是几月为见,楚芸浑身上下,都有着无法言喻的改变。
医仙曾怀疑过,他的徒弟是否已经被人掉包改换,只不过刚刚试探了一番,她所会医术仍是自己所教的内容,并无异样。
倒不是不喜欢楚芸这样的改变,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妙雪到了院中,仍是默默无语,几人没了楚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太后娘娘看着满园的雪景,心满意足,如若老年的生活皆能如此,便能多几分的趣味。
妙雪忽地想起了轩辕楚睿看楚芸的眼神,不由的提了一句:“不知八王妃何时能过来,听闻她满腹经纶,更是出口成章,好想听她吟雪。”
本就苍白的脸,在寒风之下更是毫无血色,妙雪虽美,可她的阴暗却能给人带了一种恐惧感,和楚芸身上所散发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效果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