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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母亲

脚步沉沉,肚子早就在翻滚唱空城计了。早已饥饿难忍的她,目光四处搜寻,想找个面馆填饱肚子再说。

又冷又饿的她在街头转着,眼睛东张西望,终于看到在街角的转弯处有一家面馆,她喜出望外。战战兢兢的踏进面馆,这是一家看起来不算大的面馆,几张桌子整齐的摆着,显得有点拥挤,但不管这些,坐下吃碗面条暖和暖和再说。

“老板,一碗面条。”“好,知道了。”

她在左边靠墙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桌子上有一瓶醋,一瓶辣椒酱,旁边胡乱的放着一大堆筷子。环视四周,整个面馆弥漫着雾气。

“面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现在她面前。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吃。

这时,店里进来两个人,是母子吧。两人向右边的空桌上坐下。“来两碗面条”,“知道了”。

儿子斯斯文文的,像是个学生,母亲50多岁,短发,脸黑又瘦,一眼可以看出是农村来的。“妈,这么冷,以后就不用来看我了,再说这路途遥远,你又舍不得乘车。”母亲看着儿子笑了,“没事,没事,只要你好好念书,妈也就高兴,高兴。”母亲的目光一直在儿子脸上移动着,看了又看,“没瘦着就好,记着多穿衣服,头发记着理,啊。”“知道了”。

“来了,面条来了”,两碗面条很快摆在母子俩面前,母亲看了这碗又看那碗,然后把消微多一点的那碗移到儿子面前,提起筷子想了想,“儿子,你正在长身体,应该多吃些,”说完把自己的那碗里的面条又夹了些过来放到儿子的碗里。“太多了,妈,你自己吃吧,我够的。”母亲看了看碗里剩下半碗面条这才满意的吃了。

儿子碗里的面条快要溢出来了,“妈,我吃不了那么多,还是你吃吧。”儿子要夹被母亲止住了,不久,母亲吃完了,儿子还有一半,“妈,吃不完。”“吃了吧,不吃可惜。”“真的吃不下。”“吃饱了,长身体,”“实在吃不下。”这孩子,母亲无奈不得不把剩下的半碗面条吃了。“半碗面条依然是我吃,哎!”母亲叹了口气。

早已吃完面条的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犹如闪电般触动她那颗脆弱的心灵,重拾那段被灼伤的记忆,她不知不觉的流下了辛酸的泪。

自己曾经也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每次她牵着儿子的手从街头走过,左邻右舍都羡慕地说她们多幸福啊,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是就在去年,命运好像与她开了个大玩笑——一场疾病夺走了年龄仅仅只有十岁生命的儿子,从此,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往日那幸福的笑容。

生命随着肉体的消失而宣告终结,然而,她依然很难走出丧子的阴影,走出这样残酷的日子,曾多少次,她捶胸顿足叩问苍天,这是为什么?心灵的剧痛把挺拔的灵魂压弯了,好多日子过去了,悲痛并没有随时间的逝去而淡化,而是在她新添的皱纹间写满无尽的思念,那黑发中挤出的白发写满无尽的悲伤。

时间可以流逝,思念不会淡去。看着眼前一对幸福的母子,她是多么的羡慕,如果让自己再次拥有一个儿子,她想要好好珍惜,好好陪他吃碗面条,她要好好看看儿子的脸。

突然,她拦住了这对母子,本来暗淡的眼神突然发亮,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看,儿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吓的有点不知所错,母亲忙上前说:“怎么了,大妹子?”“噢,没,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儿子,他真乖。”

她依然拉着男孩子的手不放,男孩子想挣脱她的手,母亲看在眼里,说:“大妹子,我们要走了。”“你好幸福,有个好儿子,可惜,我那儿子走了,去年走的,生了病走的。”说完,她怔怔的,眼神暗淡无光,她放开了男孩子的手,失魂落魄似的,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嘴里不断的说着:“走了,走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忧郁,悲伤,一遍又一遍的从她那痛苦的眼神中流露。孤苦的灵魂,在小巷的上空飘飘荡荡……

两母子一下子愣在那,有点失去重心的身体艰难的勉强的平衡着。呼呼的冷风,无声的泪,似乎要冲淡眼前的一切,留下的是一片缥缈的渐渐缩小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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