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农民,哪里听得懂这么多因果关系,但看师傅那副认真的样子又不像在开玩笑,因果关系没理解明白,但听明白了师傅的意思,就是现在两不相欠,所有他不能上桌子吃饭,这哪里行,对善良的父母来说,眼前这个人可是徐远山的救命恩人,还是徐远山未来的师傅,父亲当下便急道:“你不是远山的师傅吗,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这样,我们怎么吃得下”。
父亲话音刚落,只见师傅蹭的站起来,三两步便走到饭桌前,径直坐下,拿着酒瓶自顾的倒起酒来,边倒还边嘀咕道:“早承认我是他师傅嘛,害我蹲得那么辛苦。”
师傅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嘀咕让家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感觉脑子不够用,愣了一下,方才围到桌前坐下,这时候徐远山父亲才明白过来,感情师傅是怕他治好远山的病远山父母反悔。其实徐远山母亲后来跟徐远山说,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想过反悔的事情,人这辈子,不能不守信用不是?徐远山父母都是农村人,没多少文化,但这做人的底线却一直坚持到现在,从未改变。
吃完饭后一家人到院子里乘凉,当时正值七月,院子里蚊子非常多,徐远山父亲一个劲的驱赶着近身的蚊子,却惊奇的发现师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仔细一看,蚊子飞到他面前又自己飞开了,根本不能靠近他,这一发现让父亲心里好是震动,几乎快以为师傅是得道的神仙了。于是更加坚定让徐远山拜他为师的决心了。
于是这两个男人你一支烟,我一支烟的便决定了徐远山未来一生的路。可怜五岁的徐远山还朦胧不自知,此刻还依偎在徐远山那无良师傅的怀里,磕着他买给徐远山的花生。
师傅抓着一把花生问徐远山说,“远山,今后愿不愿意跟着我学本事?”
徐远山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是本事,还没等徐远山说啥,他接着又诱导徐远山说,“跟我学本事,今后还有好多好吃的,你愿不愿意呢?”
他话音刚落,徐远山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引得他嘿嘿一笑,得意的朝徐远山父亲抛了个眼色。现在每当回忆到这一段,徐远山就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太不坚定,太没有立场,几颗花生就把自己俘虏了,靠。
调笑了一会,师傅突然正色的对父亲说道:“我查了一下,后天便是黄道吉日,到时候我收远山入门,我们这一脉虽是散修,但也不能不敬祖师爷不是,要搞个简短的入门仪式,明天你跟远山他娘说一声,就做素菜,我和远山都斋戒一天,后天一早沐浴香汤,正式入门。”
徐远山父亲听完点头回道:“行,我们明天一家人都吃素。”然后回过头去朝徐远山母亲喊了几句,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浦师傅,这什么是香汤?”
师傅轻轻一摆手:“这个你不用管了,后天一早我来熬就好了。”
父亲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师傅,俩人又开始啪啦起烟来。现在回想起来,那烟叫什么,白梅,嗯,对。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日早晨,天还没亮徐远山便被母亲从床上拉了起来,睡眼朦胧中看见师傅在那里对着徐远山父亲吩咐着什么,还没等徐远山完全清醒过来便被母亲扒光了身上的衣服,放进了大木桶里,刚一泡进木桶里,徐远山意识瞬间就清醒了,感觉这个跟徐远山平时洗澡的水不一样,只是那会徐远山才5岁,你能指望一个5岁的孩子分辨出什么,除了好奇之外,便没有了下文,任由着母亲在徐远山身上搓洗。
这一次洗澡母亲给徐远山洗得格外认真,里里外外搓洗了好几遍,直到徐远山皮肤都开始泛红再也忍不住抗议之后才作罢。
将徐远山从桶里拎起来,用一床旧床单上剪下来的布讲身上的水擦干,然后母亲从旁边的床上拿过一件黄色的小袍子,不用说这是徐远山那无良师傅给准备的。
但当时徐远山并不知道,看见新袍子心里那个兴奋,那会条件虽然改善了很多,但也不能随时添置衣物,一年添置一身两身新衣服就不错了,而且都只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穿。
徐远山还从来没有穿过袍子,穿上之后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与众不同了,隐隐的徐远山也感觉到,今天洗澡和换新衣服,似乎跟那个称为徐远山师傅的男人有关,尽管那时候徐远山还没有师傅的概念。
母亲牵着徐远山的手将徐远山领到了堂屋,这时候堂屋里爷爷奶奶,父亲还有师傅都已经在那里,徐远山从母亲的身旁侧眼看去,师傅居然也换上了跟徐远山同样颜色的袍子,而且头顶上还多了一顶帽子。
“远山,你过来。”师傅一脸正色的向徐远山点了点头,徐远山望了望母亲,母亲将徐远山朝身旁牵到身前,然后笑着对徐远山说:“去吧。”
徐远山撒开母亲的手,朝师傅走去。徐远山这一小步,终究成了徐远山人生的一大步,徐远山从一个懵懂的孩童,一步跨越到了“神棍”。
师傅将徐远山拉到身旁,俯下身子替徐远山理了理袍子,然后对徐远山父亲说道:“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闭门的入门仪式旁人不得参与,这是祖训。”
父亲朝师傅点点头,然后又摸了摸徐远山的脑袋,轻声说:“远山听师傅的话知道吗?师傅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徐远山轻轻一点头,示意知道了。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往门外走去,就在大家都快退出去的时候,爷爷突然转身问道:“浦师傅,一直没有问你,我这孙子拜你当师傅,不是出家吧?我们现在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爷爷的话音刚落,正准备出去的其余三个人都齐刷刷的转过身来,一脸激动的望着师傅。
也难怪,之前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上面来。
徐远山分明看见师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他尴尬的干咳一声道:“这个今后他是否娶妻生子我并不干涉,我们虽然修习的是道家的功夫,但我们这一脉一向在民间传承,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闻言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特别是徐远山母亲早已经满脸胀得通红,徐远山敢打赌要是徐远山师傅当时说徐远山今后就算出家了,那徐远山母亲是拼了命都要把徐远山抢回去的。